《仕途》情节扣人心弦,是一本情节与文笔俱佳的官场小说
阿菊小说网
阿菊小说网 武侠小说 玄幻小说 校园小说 短篇文学 官场小说 重生小说 乡村小说 穿越小说 灵异小说 言情小说 经典名著 架空小说
小说排行榜 网游小说 同人小说 军事小说 耽美小说 历史小说 伦理小说 推理小说 科幻小说 仙侠小说 竞技小说 都市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狮情化卻 出墙妈妈 妻心如刀 我的美母 母上攻略 禁乱之爱 我和小姨 岛国之旅 小岛狌奴 综合其它 总裁小说 热门小说
阿菊小说网 > 官场小说 > 仕途  作者:肖仁福 书号:39409  时间:2017/9/6  字数:13777 
上一章   第一章    下一章 ( → )
乔不群望着窗外,没来由地笑起来。笑得呼吸失调,鼻孔里进的气少,出的气多,都起鼻涕泡了。

  乔不群是研究室综合处处长。研究室的全称是桃林市政府研究室。二十多年前,政府研究室只是政府办里面的一个部门。后来经济工作成为政府中心工作,政府研究室更名曰经济研究室,升格为低政府办半级的副局级单位,归口政府办主管。再后来经济研究室改回政府研究室的名称,行政级别则再次升格,成为与政府办级别相当的正局级机构,只是仍属政府办主管。

  研究室架子大,其实职能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说大那是政府领导的智囊,政府要做什么重大决策,出台什么重要举措,得由研究室提供相关资料和可行调研报告。说小终究是一无财权,二无事权,三无决策权,叫做不管人,不管事,只管三千常用字。领导招之即来,领导不招,你只能闲着。也许是如今信息渠道越来越多,或是领导见高明,决策能力变强,有没有研究室这个所谓的智囊,对地方政府工作已无足轻重,研究室也就终于完成其历史使命,再无存在的必要,该撤销了。

  单位要撤销,干部何去何从,自然是个感问题。不过挂名研究室主任的政府秘书长兼政府办主任袁明清,已在全室干部会上明确表过态,研究室的干部都是才子,政府正处于用人之际,是不会让各位失业回家的,研究室正式撤销之前,大家不必有什么想法,该干啥还干啥,坚决站好最后一班岗。

  领导的话说得响亮,可大家听去,总觉得有些曲终人散的味道,心里不怎么好受。共事多年,彼此之间总会有些磨擦,甚至起高腔,红脖子,也在所难免。可眼见得就要树倒猢狲散了,过去的种种小矛盾,小恩怨,忽然成为温馨的回忆,显得格外珍贵起来。

  不过没有谁有工夫老沉浸在这种小资情调里,大家早就坐不住了,开始四面出击。该走的夜路得赶紧走,该托的关系得赶紧托,该找的领导得赶紧找,该出的血得赶紧出。能留在政府大楼里更好,关系熟悉,领导比较了解,又是大机关,好做人,易办事。万一政府大楼里没有适合自己的位置,也得找个实惠点的地方,仕途上进步无望,经济待遇可不能太差。做公家人就这样,要么有位,有职位,大权在握,手眼通天;要么有味,有咸味,革命小酒天天醉,生老病死不付费。总得求一头,否则这公家人也就白做了。

  乔不群好像还有些定力,一直按兵不动。他是政府大院里的一号笔头子,自然不愁没有好去处。都说机关里三种人吃得开,一是嘴皮子厉害,能说;一是脚杆子厉害,能跑;一是笔头子厉害,能写。三者占一,是人力,只要不偷懒,一辈子饭碗不愁。三者占二,是人才,谁也难不住,想什么有什么。三者占全,已是人杰人人妖,呼风来风,唤雨来雨,轻轻打个嚏,别人听去便是惊雷。乔不群不是人杰人人妖,说是人力甚至人才,还是说得过去的,他不去找人,也会有人来找他,用不着惊慌失措,到处瞎碰。

  想着今后的去向,乔不群也不知在窗前站了多久。直到远处逶迤的桃花河拂过一阵煦风,乔不群深一口,发的脑袋似乎一下子清了许多。抚抚额际散发,正要身离开窗台,只见市长耿新和外事处处长辛芳菲从楼下草坪里走过,乔不群也不知哪神经作祟,忽觉耿新三个字有意思的,心里一乐,忍不住就笑起来。乔不群笑声没落,蔡润身推门而入。

  见乔不群站在窗边,一脸歪笑,蔡润身还以为他看到了什么新鲜事。于是心生好奇,也踱过来,伸着个脑袋去瞧窗外。其时耿新和辛芳菲已绕过花团锦簇的花坛,走向停在墙边树荫下的皇冠车。

  蔡润身也明白,政府大院里,耿新和辛芳菲是两个最显眼的人物,格外引人关注。人要显眼,总得具备一定的条件。至少得与某些有份量的东西沾点边,比如钱呀权呀呀什么的。有道是学生知识就是力量,男人钱权就是力量,女人美貌就是力量。没有力量就没有一切,不好,便不是显眼,而是现眼了。当然人在官场,以廉政为本份,钱有时不免有些犯忌。财不,政府里的人就是再有钱,也不宜随意拿出来张扬。只有权和两个字用不着藏着掖着。其实想藏想掖,也藏不着掖不着,那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在那里的。人民代表选你当市长,组织上任命你做局长处长,自然便将一定的权力赋予了你,这个权字既光明磊落,又神圣庄严,手中有权,脸上光鲜,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至于好脸蛋好身材,更是父母遗传,天生丽质,不是偷的骗的,也不是拿了刀子在街上抢的夺的,就是上政务公开栏,也无可厚非。也就是说,作为英雄市长和美女处长,耿新和辛芳菲聚光显眼,再自然不过,没人会有意见。

  这么思忖着,蔡润身就想问问乔不群,刚才到底笑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隔墙有耳,单位不是什么话都可说的地方,还是不要说,缄嘴为佳。只好转而说道:“不群,袁秘有请,要你到他那里去一下。”袁秘就是市政府秘书长袁明清。机关里的人称呼领导,喜欢用两个字,省事顺口。比如称武厅长为武厅,范局长为范局,郝处长为郝处,朴科长为朴科,甘股长为甘股,纪院长为纪院,殷部长为殷部,夏台长为夏台,邢场长为邢场,诸如此类。

  这是研究室就要撤销解散的关键时刻,领导召唤,容易让人产生幻想。乔不群心里悠了一下,瞅定蔡润身,说:“袁秘叫我干啥?”

  “这我可就不得而知了。”蔡润身故作神秘道“你在研究室待的时间不比我短,还不知道领导说话都是看对象,讲场合的?只能跟你说的话,自然不会透旁人半句。何况我又不是领导肚里的蛔虫,领导叫你干啥,我哪里知道?你快点行动吧,别让领导久等。换了我,早脚底生风,飞快到了领导跟前。”

  乔不群颠下楼走进秘书长室,果然袁明清正在等着他,旁边还坐着研究室副主任吴亦澹。

  袁明清原是从桃北区委书记位置上调任市政府秘书长的。据说这只是一个过渡,政府换届时会安排做副市长。谁知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人举报他做桃北区委书记时,收受了巨额贿赂。举报信都到了北京,批回省里后,省纪委立即派人下来,展开全方位调查。调查来调查去,也没调查出袁明清收受贿赂的真凭实据,省纪委的人只好撤走。只是政府换届工作已经完成,袁明清做副市长的事成为泡影,只能继续做他的秘书长。

  见乔不群进了门,袁明清摆摆手,示意他坐到墙边的沙发上。乔不群笑着瞧瞧两位领导,落了座。秘书长是政府总管,该管的得管,不该管的也得管,袁明清虽然兼着研究室主任,平时也难得跟研究室的人在一起,有什么工作任务,也只布置给吴亦澹,再由吴亦澹作具体安排。像今天这样直接将乔不群喊进秘书长室,连吴亦澹也赶了过来,确实不太多见。乔不群紧张之余,不免有些窃喜,心想该不是研究室的人事已开始变动?

  不想袁明清却说:“省人大部分代表即将视察桃林市经济工作,届时政府主要领导得亲自出面,进行书面汇报。这个材料非常重要,我和亦澹同志商量了一下,还是不群你来主笔可靠。你是研究室的看家笔杆子嘛。”

  乔不群一下子了气,暗咒自己神经过敏。又想一个汇报材料,两位领导同时出面,一齐来给你布置任务,也太煞有介事了点。不过乔不群清楚,这是自己一孔之见,领导才不会这么看呢。政府工作千头万绪,除牵头修几条路,架几座桥,盖几处楼,卖几块地,几个开发区,召开些大大小小的会议,别的事情做了也就做了,看不见摸不着,只能靠秀才妙笔生花,写进材料,印成文件,拿到会上宣读,送到报上发表,呈给上级审阅,发往基层传达,表扬与自我表扬相结合,彰而显之,广而告之。尤其是向上向外的材料,谁也不敢有丝毫随意,特别注意加强对材料写作的正确领导,大题要大做,小题也要大做,甚至没题还要大做。如此这般,材料扎实到位了,工作自然扎实到位,材料显著突出了,成就自然显著突出,最后影响又广泛又深远,要政绩有政绩,要政声来政声,必然稳居政坛,长城不倒。是谓杆子里面出政权,笔杆子里面出政治。政治出自笔杆子,领导最有政治头脑,要他不重视材料写作,恐怕谁都没这个能耐。领导的态度明朗得很,政府大楼里一定要有两套过硬班子,一套过硬的工作班子,一套过硬的写作班子,写作班子不过硬,工作班子再过硬也白硬了,只有两套班子都过硬,政府才真正算得上过硬。只是研究室撤销在即,乔不群跟大家一样,懒心懒意的,还哪有心思写什么材料?可袁明清和吴亦澹两个点的将,不好推辞,只得答应下来。其实不答应也得答应,只要研究室存在一天,你就得做一天官样文章。何况正处于关键时刻,讨好巴结领导还来不及呢,有接触领导服务领导的机会,岂可轻易放弃?

  先由吴亦澹代材料的基本要求,又强调了稿时间,最后袁明清语重心长地说:“不群同志,要辛苦你了。研究室正处于非常时期,人心有些涣散,也可理解。比如秦淮河,好像有些不甘寂寞了,向我和亦澹请假,要去省城参加一个什么学术活动。也不知他到底去干什么,我不便拦他,只好由着他去。你和蔡润身几位可不能松懈哟。别看研究室要撤销了,可政府不会撤销,政府工作是时刻离不开你们的。”

  乔不群心想,既然政府工作离不开我们,是不是研究室撤销后,政府会收留我们?乔不群提提精神,退出秘书长室,一边回味着袁明清的话。

  回到综合处,本将隔壁办公室里的副处长赵小勇叫过来,要他负责部分撰稿任务,想想也不是什么大材料,又觉得没这个必要。当即打开电脑,又是拟提纲,又是找资料,又是查数据,很投入地工作起来。这大概是政府领导交给研究室最后一份材料了。慎终于始,乔不群是个认真人,什么任务一旦接到手里,便不想应付了事。

  一投入就没了时间概念,直到儿子州州打来电话,催吃晚饭,抬头去瞧墙上的石英钟,这才发现都七点半了。忙翻出柜子里的笔记本电脑,将相关资料和数据录进去,往手上一提,噔噔噔下了楼。乔不群就住在政府大院里面的处级楼里。说是处级楼,其实就是过去的科级楼,也是市里向上申请升格那年改科为处的。系多年前建造的干部家属宿舍楼,每户两室一小厅三间房子,厨房厕所还是另外在过道外加砌的。那年临近结婚,乔不群带女友史宇寒来看房子,开始她期望还很高,一见这寒伧样,很是失望,说:“堂堂政府官员,就在这样的地方安家?”当时乔不群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可,足地说:“这还是政府领导出面打招呼,政府办才安排给我的呢。”自己所在的商贸学校连这种房子都摊不上,史宇寒也就不好怎么挑剔,只是指着前面几栋新楼,说:“既然领导打招呼,干嘛不打到那边去?”乔不群说:“那是局级楼和市级楼,是你想去就去得了的么?等等吧,总有一天会搬到那边去的。”乔不群无非顺口吹吹牛皮,也没往心里去,过后都忘到了九宵云外,史宇寒却因他这句话,高高兴兴跟他结了婚,一心盼着哪天梦想成真。谁知乔不群从普通干部到当时的科级现在的处级,花了整整六年时间,正处混上两年,眼看着快有往局级楼搬迁的可能了,研究室忽然要撤销了。待换了地方从头干起,这局级楼也不知哪年才轮得到自己名下。

  迈进家门,桌上已摆好饭菜,史宇寒一边吃饭,一边在看屋角的电视,岳母则追着儿子州州喂饭。州州是岳母一手带大的,从小有些溺爱,都到快上小学的年龄了,吃饭还要大人围追堵截。乔不群看着来气,却也不好说什么。岳母将女儿嫁给你,还过来义务给你做家务带孩子,你还有什么理由说三道四?(敬请关注湖南文艺出版社《仕途》连载——2)

  放下笔记本电脑,乔不群过去挨史宇寒坐下,端碗于手,开始扒饭。史宇寒双眼仍一眨不眨盯着电视屏幕,没理睬乔不群。那是十八寸的小电视,这几年攒了些钱,想换成大些的,可家里窄,史宇寒又没兴趣收拾,不少七七八八的家具都堆在所谓的客厅里,再搁台大点的电视,就不要伸腿挪身了,只好将就着对付用。

  吃过饭,乔不群钻进卧室,打开笔记本电脑,继续材料。十点半的样子,史宇寒进了屋,撇嘴说道:“研究室都船到码头车到站了,你还卖什么命?”乔不群说:“正是研究室要撤销了,我必得卖命,不然以后想卖命,也没地方可卖了。”史宇寒说:“你卖的是你的命,我也管不了那么多,可你耗的是我家的电。”

  笔记本电脑又不是空调冰箱,耗得了几度电,也值得这么在乎?想想史宇寒并不是这种小气人,她一定有什么憋在心里,才说这种酸溜话。也许这就是女人,有什么想法不肯直说,要你猜谜。结婚六七年了,谁还有耐心老去琢磨自家女人?乔不群眼瞧电脑,手在键盘上敲击着,头也不回地问道:“有事吗?有事直说好了。”

  “你刚从月球上回来,不食人间烟火,有事要我直说!”史宇寒扭身上,钻进被子,朝里睡下。乔不群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也没空去深想,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直到夜深眼睛睁不开了,才关掉电脑,爬到上。要去掰史宇寒肩膀,伸伸手,又缩了回去。史宇寒不是辛芳菲那样的风采美人,却也眼大鼻,腮红面白,赏心悦目。尤其是生过孩子后,皮肤比先前还细些了,更多了份女人的韵味。两人是大学校友,只是史宇寒进大学时,乔不群已读大四,正准备考研。

  是在一次桃林老乡聚会上认识的,当时人多,话都没说上两句,后偶尔在食堂相遇,也不过打声招呼,点点头而已。碰巧会坐到同一张餐桌上,一边吃饭,一边聊几句。慢慢史宇寒就喜欢上了乔不群,觉得他为人随和,处事平稳,具有儒者风度。一来二去的,都有了那种感觉,开始私下约会见面,你亲我啃。本来乔不群要报考北京一所大学研究生,史宇寒搂着他脖子,哭诉他去了北京,她休学去给他陪读。乔不群心里一热一软,最后读了本校研究生。

  三年过去,乔不群硕士文凭到手,史宇寒也正好大学毕业,两人一起分回桃林市,一个进入政府研究室,一个去了商贸学校。又来往了一年多,两人早过结婚年龄,也该谈婚论嫁了。商贸学校属市商业局下面的中专学校,当时待遇不错,商业局干部职工的子女家属,关系不错的外校老师都往里面调,住房自然很紧张,要结婚只能由乔不群来想办法。好在政府办有位住在处级楼里的处长提拔下县任职,腾出一套两室一小厅的房子,乔不群找领导一说,领导给政府办打声招呼,便安排给了他们。婚后第二年,史宇寒生下儿子州州,乔不群喜不自胜,对夫人说:“有儿万事足,我复何求?”史宇寒说:“既然万事足,你也不用上班拿工资,天天待家里守着儿子得了。”半年后史宇寒产假到期。两人刚参加工作,没有积蓄,请不起保姆,只得将岳母接过来照顾州州。州州该上幼儿园时,岳父去逝,两人没再让老人回去,留下接送州州,同时做些家务。晃眼州州又到了快上小学的年纪,史宇寒几次跟乔不群商量,要给州州联系所好点的小学。桃林市所谓好点的小学,实际上就是桃林小学。桃林小学紧挨市委大院,离政府这边却不近,要横穿三条大马路。因是市委直属学校,桃林小学场地宽阔,设施齐全,全市最好的小学教师都集中在那里,政府大院的孩子都舍近求远,去上桃林小学,没几个愿意在附近小学就读。用家长的话说是,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谁家孩子都输不起,都想往桃林小学挤,学校不堪重负,每个班都有九十多甚至上百孩子,桌椅都摆出教室门口,只差没挂到墙上去了。桃林小学那边挤烂脑袋,其他小学却生源不足,有些几乎快要关门。教育局只好请示市委常委同意,专门下发红头文件,孩子们一律就近上学,根据户口所在位置,实行电脑派位。尽管如此,不少不在桃林小学入学范围的孩子,只要大人有些门路,还是钻天入地,要往桃林小学送。

  政府大院也不属于桃林小学入学范围,按文件孩子只能去太阳小学就读。可政府大院的人要么来头大,要么交往广,总有办法把孩子送进桃林小学。史宇寒也不能免俗,觉得州州不读桃林小学,她这个做母亲的脸上不光彩,简直见不得人,要乔不群早想办法。乔不群却觉得读小学也这么风声鹤唳的,大可不必。何况孩子读书一看勤不勤奋,二看思维适不适合现时教育模式,并不全在学校和老师。史宇寒不管这么多,坚持州州非上桃林小学不可。乔不群说:“我幼时没上过幼儿园,小学是在镇上破庙里上的,不也读到硕士毕业?”史宇寒说:“我知道你一开口就是这种歪理说。你为什么不换一个角度设想设想,当年你如果上过正规幼儿园和小学,从小基础打得稍扎实些,也许就不是硕士,而是博士博士后,甚至是哈佛剑桥的博士博士后?”乔不群说:“我不指望州州一定读什么哈佛剑桥,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长大成人,做个合格的公民就行了。”史宇寒说:“我不管那么多,人家孩子上得桃林小学,我家州州不上桃林小学,那是天理不公,我坚决不干!”

  知莫如夫,乔不群清楚史宇寒并不是那种特别要强的女人,若是别的问题,能过得去,过去就是,在州州读书的事上,她是绝对不会放弃自己的原则的。乔不群只好答应去找点关系,看想不想得办法来。嘴上这么答应着,却一直没有实际行动。尤其是研究室要撤销了,情绪不怎么稳定,更没了这个心思,史宇寒催问过几次,也没给个定准点的说法。这也就难怪她不理你,你一个做丈夫和父亲的,老婆的话不放在心上,儿子的事不管不问,这说得过去吗?

  早上起来,史宇寒依然不怎么理睬乔不群。

  乔不群不想打冷战,何况州州读书的事,回避是回避不了的。趁岳母和州州没在屋里,乔不群当史宇寒面,积极开展起自我批评来,说等忙过这阵后,一定去找教育局普教处高副处长。有一年参加市里的文化教育科技三下乡活动,乔不群刚好与高副处长分在同一个组,两人算谈得来,活动结束后彼此还寄过几张贺年卡,打过几回电话,吃过几回饭。高副处长曾当乔不群面说,他没别的能力,乔不群有人要读书升学什么的,只管去找他。乔不群想,普教处就是负责学校普通教育工作的,高副处长肯出面,儿子读桃林小学的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忠不忠,看行动。光口上喊得响亮,只闻雷声,不见雨点,又有啥用?史宇寒不想跟乔不群玩虚的,还是不怎么答理他,仿佛得了偏头疯,脑袋老往一旁扭。嘴巴翘得老高,像歌唱演员正在练习简谱里的多音。乔不群挠挠头皮,涎着脸说:“我这人半辈子了,自认为还算厚道,从没做过什么让自己气短心虚的事。谁知心不虚肾虚,白天水喝多了,晚上难免要搞百米冲刺,一直想买个壶以应急需,却担心屋子狭窄,没地方可搁。现在可好了,终于有挂壶的地方了。”

  史宇寒冷冷地看乔不群一眼,像是没听懂他说的什么似的。乔不群知道自己惯用的所谓幽默也不管用了,很是无趣,只得缄嘴不声。

  手头材料当紧,乔不群也顾不得那么多,提着笔记本去了办公室。

  材料很快拿了下来。也算做了一件看得见摸得着的事情,乔不群心头生出一份小小的成就感来。他也知道,给领导写材料,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创作,说是劳动,应该是不争的。劳动光荣,这句话已有些过时,却也不是妄语。禅宗就有传统,哪天不劳动,就没有资格端碗吃饭,只能饿肚皮。这几天乔不群劳动了,劳动成果也出来了,也该对得起每天吃进肚里的粮食了。

  政府领导还不怎么习惯用电脑,材料得打印出来,才好他们审阅。综合处的电脑没配打印机,乔不群只得拷了盘,去了兼管材料打印的档案室。推开档案室的门,档案员李雨潺正开了电钻,在装订文件。别的单位,负责档案工作的,都是一些年高而级别不高的妇女,政府研究室有所不同,不是有学历的,就是有级别的,谁放到档案室,好像都不太合适,只有李雨潺大学毕业分来研究室不久,年纪轻没级别,本科学历不算低也不算高,到档案室负责文秘档案,外加打字复印,没话可说。

  见了乔不群,李雨潺忙关掉电钻开关,说:“乔处今天想起到档案室来指导工作了?好几天都不见你脸,也不知躲在综合处里搞的阴谋还是谋。”

  “不管是阴谋还是谋,得有同谋跟你一起谋,下次你做我的同谋吧。”乔不群扬扬手上软盘,说“不过做同谋前,你先把我的文件输出来再说。”

  李雨潺闪闪那双幽亮的眼睛,说:“真是不凑巧,打印机早没墨,迟没墨,偏偏你一来就没了墨。”乔不群说:“你跟我耍滑头没什么,跟政府领导耍滑头,可没你好处。你知道吗?这是袁大秘书长亲自布置的材料,他正等着审阅哩。”李雨潺侧侧脑袋,说:“打印机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它要没墨,领导的材料来了,也同样没墨。”乔不群说:“你要与我过不去,我实在拿你没法。我再申明一遍,这可是革命工作,你最好别与材料过不去。”李雨潺说:“你以为我骗你不成?再骗不能骗领导嘛。”

  李雨潺是研究室最年轻的女孩,为人大方,工作热情,加上人长得白净漂亮,很讨同事们喜欢。她出生于桃林下面的小县城,母亲是一家街办企业的工人,父亲在桃林城里当中学教师,过着两地分居的日子。还有一个哥哥,母亲一人照顾不过来,只好把李雨潺送到桃林。本来送的哥哥,哥哥受不了父亲管束,在桃林待上没几天就逃回县城,再不肯就范。李雨潺从小与父亲就亲热,乐意生活在他身边。顺利读完幼儿园和中小学,直到考上大学,才离开父亲。这时母亲厂子倒闭,只好来到桃林,跟刚退休的父亲生活在一起。哥哥也在广东打下一片天地,想接父亲过那边定居,老人故土难离,只得拿钱将学校分给父亲的房子装修一新,两位老人衣食无忧,倒也安宁自在。转眼李雨潺大学毕业,本想留校读研,以后做个大学教师,假期背个行囊,闲云野鹤,畅游天下。不想父母突然双双病倒,回家守护父母期间,哥哥劝她别读研了,就在桃林找个事做,两位老人也好有个照应。没等李雨潺明确表态,哥哥就调动方方面面关系,给她在政府里面落实好了工作。李雨潺十二个不情愿,却还是留了下来。父母一辈子不容易,老来需要陪伴和照顾,做儿女的不尽尽义务,哪天子养而亲不在,就悔之晚矣。也是人各有志,别人觉得做机关干部神气,她却从没这么想过,心情灰灰的。她的印象,机关里就没什么好人,要么是打着官腔的权贵,道貌岸然,颐指气使;要么是低眉顺眼的奴才,唯唯诺诺,蝇营狗苟;要么是趋炎附势的小人,为,两面三刀,欺上瞒下,见利忘义,为朋友两肋刀,为好处朋友两刀。落到这样的地方,荒废学业不说,天天跟一群伪君子打交道,想想都可怕。再可怕也得硬着头皮上,先工作一阵,以后有机会再另谋去处。却想不到遇上乔不群这样不俗的同事,李雨潺颇觉意外之余,又深感幸运,原来机关并非那么森恐怖,也是人待的地方。巧的是乔不群不仅幽默随和,好打交道,连相貌声音,走路姿势,都与父亲有些相似。有时两人走得稍近些,还能隐约从他身上,闻到只有父亲身上才有的特殊气息。这种好闻的男人气息,简直让李雨潺陶醉着。(敬请关注湖南文艺出版社《仕途》连载——3)

  记得来研究室报到那天,最先认识的就是乔不群。当时乔不群正在处里上网查资料,忽闻一阵清香飘至,有人懵懵懂懂撞进来,噼哩啪啦作完自我介绍,才停下问对方贵姓。乔不群眼瞧这个皮肤雪白漂亮灵的女孩,鼻翼悄悄歙动着,捕捉着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那份潜藏多年的记忆就这样被唤醒。乔不群就是在这份芬芳的馨香里长大的。每年夏,老家小镇前的山坡上百花盛开,其中有一种桅子花开得到处都是,浓郁的花香弥漫在小镇上,让乔不群终生难忘。闻香识女人,乔不群生出幻觉,好像很久以前就认识这个有着桅子花香的女孩。彼此之间的陌生感顿时消失,乔不群故意逗趣道:“我贵姓,我也不太搞得清楚,只知道有车可当步,有木可过河,有人在国外,有草可做馍。”这并没难住李雨潺,她转转水灵的大眼珠,说:“原来咱们都是木本植物。”说得乔不群乐起来。第一次见面这么开心,以后的交往,两人说话也就比较随便,只要不是正规场合,免不了要开些小玩笑,逗逗对方。

  乔不群知道李雨潺故意逗他开心,将软盘入软驱,开了光打印机,要自己动手。李雨潺嘻嘻笑着,抢过鼠标,人往电脑旁的椅子上一坐,麻利地操作起来。

  打印机开始往外吐材料时,蔡润身进了档案室。有说有笑的李雨潺收住笑容,不怎么吭声了。蔡润身望了眼李雨潺,对乔不群说:“我就估计不群在这里,果然不出所料。”乔不群说:“你在找我?”蔡润身说:“不是我找你,是刚才碰着袁秘和吴主任,他们叫我问问你,材料写得怎么样了。去敲你的门,没有动静,就知道你干什么去了,这不正好被我逮个正着?”乔不群说:“我又没做什么坏事,有什么可逮的?”蔡润身笑道:“孤男寡女的,谁知道你们做没做坏事?”

  李雨潺青着的脸拉得更长了。干脆扔下电脑,到一边继续装订她的文件去了。也许蔡润身的玩笑开得没水平,惹恼了李雨潺。乔不群想说句笑话,蔡润身拿过输出来的材料,一边故作欣赏,一边给他戴起高帽来:“乔处真不愧政府第一笔杆子,材料来得又快又好。若轮到我,就是有人拿在后面点着脑袋,这样的大材料也是没法拿出来的。”

  这话乔不群听着舒心,嘴上却谦虚道:“润身说哪去了。我就这点能耐,写写这些不痛不的材料,还勉强拿得出手,干其他大事,还得你这样的干才出面。”蔡润身开始动手装订材料,一边嘴上说:“我什么干才?纯粹的庸才。最多能给乔处打打下手,做点力所能及的外围工作,比如装钉材料什么的,也算是为桃林市的经济建设尽点绵薄之力。”

  听蔡润身这口气,不熟悉研究室情况的人,还以为他是单位勤杂工。其实蔡润身和乔不群一样的级别和学历,学的还是文学,文章不错的。也许是他写材料时,过于刻意用心,恨不得把肚子里的墨水都倒出来,以引起领导的赏识和器重,结果写得太过铺排和虚华,相反不那么对领导口味。倒是乔不群认为材料就是材料,无非是些官样文章,没必要耍聪明,玩花,每次写材料,善于借鉴已有同类材料的行文套路,只在内容和数据上进行必要梳理和充实,写得条分缕析,平实厚重,正好跟领导的思路和习惯相吻合。渐渐领导要用什么材料,便找乔不群的多,难得想起蔡润身了。看来这文章之道,尤其在机关写作公文,跟学什么并没必然联系,学文的不见得一定比学理工的强。大学文科生就难得成作家,倒是不少颇有成就的作家系理工出身。这也是为什么放眼望去,机关里那些较受领导器重的笔杆子,往往理工出道的多,文科出道的少。学文的蔡润身写起公文来,却比学理的乔不群略逊一筹,实在是没法子的事,也就只好乖乖待在研究室秘书处,干些事务工作,同时编编不死不活的机关刊物《桃林经济》,乔不群则一直稳居业务较强的综合处,专给领导写作大材料。好在蔡润身还算清醒,颇能正视自己,做人也低调,人际关系处得不错。在乔不群面前更是一脸恭敬,心悦诚服的样子,丝毫没有文人相轻的小家子气。

  蔡润身几下将材料装订好,说:“乔处写材料写累了,跑腿送审的事就包在我蔡某人身上吧。”从身上掏出一包白沙,搁到乔不群手里,又笑道:“这烟是你的了。”然后捧着材料,如获至宝般出了门。乔不群不好从人家手上把材料硬夺回来,只得无奈地摇摇头,一边开了白沙,出一支叼到嘴上。他太了解蔡润身了,凡有密切联系领导的好机会,是决不会轻易放弃的。

  李雨潺看在眼里,替乔不群不平起来,说:“乔处你辛辛苦苦写出来的材料,他一包烟就买走,拿到领导那里去邀功,你这是不是也太不合算了点?”乔不群倒无所谓,还为蔡润身说起话来:“蔡处是个热心人,乐意替人跑腿,你可别鼠肚肠,误会了人家。”李雨潺哼一声,又摇摇头,说:“你就这么个人,总把人想得那么好。不多个心眼,哪天吃了大亏,你还不知道。”乔不群说:“吃亏是福嘛,有时吃点亏,并不见得就是坏事。”“你还真想得开,像个哲学教授。”李雨潺叹道“你这样的人,本来就不应该待在政府大院里,干脆像庄子一样,跑到濮水边钓你的鱼去。”

  蔡润身进屋后,李雨潺就爱理不理的,一声不吭,这下人家才出门,又多嘴多舌起来。乔不群觉得有趣,说:“你好像不太蔡润身?”李雨潺说:“凭什么他?档案室又不是接待室。”乔不群笑道:“这倒是真话。”李雨潺说:“我从分配进研究室第一天起,就有些不太喜欢姓蔡的。也说不出原因,大概喜不喜欢谁是没原因可找的。偏偏他有事没事爱往我这里窜,说我如何如何漂亮可爱,如何如何逗人喜欢。”

  乔不群不好说什么,只说:“蔡润身没说错,你太漂亮,想要人不喜欢,确实困难。”李雨潺说:“我又不是花瓶,用不着谁来喜欢。”乔不群笑道:“你不是花瓶,你是花。”李雨潺说:“也不是花,是人民公仆。”

  这里两人聊得高兴,蔡润身已噔噔噔下楼,赶往桃林宾馆。他早就打探清楚了,袁明清在桃林宾馆贵宾接待室主持一个会议,自然用不着去秘书长室,也不必找吴亦澹。其实刚才他并没碰见袁明清和吴亦澹,更不存在两位领导叫他催问乔不群稿子这么回事,他们跟乔不群约好的送审时间还没到呢。

  推开贵宾室的弹簧门,对面主席位置上就坐着袁明清,他正在凝神听人汇报工作。绕上大半个圈子,蔡润身来到袁明清身旁,躬身将材料铺到他面前的桌子上,轻声说道:“乔不群已提前把材料了出来,有几个数据不太拿得准,我给他做了核实。正好到宾馆里来找人,顺便带来材料,请领导过目。”袁明清瞥一眼蔡润身,也不细究,从口袋里拿出老花镜,架到鼻梁上,翻起材料来。蔡润身缩缩身子,退到后排空着的座位上。

  乔不群笔下功夫,袁明清还是很清楚的。这小子在综合处待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每年全市人代会上的政府工作报告和全市经济工作会议主题报告,都由他刀主笔,领导从没有不满意的,像撰写这种向人大代表汇报的普通材料,自然更不在话下。袁明清也就不加细审,只略瞟了几眼文中的大标题和小标题,便在上面签上“请迪声同志审阅”的字样,留下自己的大名,然后扭过头去找蔡润身。

  候在后面的蔡润身早弹过来,双手接住材料,同时将耳朵送到袁明清嘴边。袁明清吩咐道:“新同志有过待,他要去省里开会,这次省人大代表视察我市经济工作,就由甫市长代表市政府进行汇报。这几天甫市长带队外出考察去了,城建处也去了人,你问问他们,看甫市长什么时候回来,把材料送他过一下目。”

  袁明清笔下的迪声同志和嘴里的甫市长其实是一个人,说明白些,就是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甫迪声。这是桃林官场习惯,称呼副职领导时,副字难于启齿,只闻职务,不带副字。习惯成自然,有时到了书面上,也自觉不自觉把副字漏掉,副市长成了市长,副秘书长成了秘书长,副主任成了主任。耿新主政市政府后,认为正职就是正职,副职就是副职,如此正副不分,不够严肃,专门提出来,干脆统统别称职务,皆以同志相称。究竟分管群多年,耿新对官衔比较感。自己这个市长人家称市长,几个副市长人家也称市长,实在不成体统。此后市政府的材料和文件,凡牵涉到领导,都改成某某同志。只是口头上怎么也改不过来,不论当面背后,都照呼职务。文字材料都改了过来,口头上大家仍积习难改,耿新也不怎么好勉强,只得作罢。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中国几千年来就讲究尊者名讳,领导在上,直呼其名,谁出得了这个口?即使后面加了同志二字,也觉得别扭。好久就没人叫同志了,据说如今同志的含义已经变得有些暧昧,还傻呼呼追着领导股叫同志,容易让人产生某些不健康甚至有损于领导形象的联想。

  得了袁明清的话,蔡润身立即赶回政府,进了城建处。

  这天城建处只有副处长尚宝成在办公室里,他告诉蔡润身,甫迪声他们已结束考察,明天就可赶回桃林。见蔡润身手上拿着材料,尚宝成还说:“材料是不是送甫市长审阅的?先放我这里吧,我给你转。”

  蔡润身已退到门口,说:“甫市长回来再说吧。材料上还有两个地方需要动一动,得尽量完善些,免得挨领导批评。”尚宝成没勉强蔡润身,理解地笑笑,目送他出了门。

  第二天下午甫迪声便回到了市政府。蔡润身也不到他办公室去,准备晚上往市委大院常委楼领导家跑一趟。

  晚上甫迪声参加常委会去了,就甫夫人和保姆在家,家里比较安静。甫夫人大名骆怡沙,蔡润身自然认识。领导夫人是领导的领导,做部下的不认识领导夫人,那可是严重失职。过去蔡润身也没对甫夫人的底细进行过考究,最近想起要靠近甫迪声了,得走走夫人路线,也就留意起甫夫人来。经悉心研究,蔡润身惊奇地发现,骆怡沙竟是自己老家隔壁村里的人。他大喜过望,连说几声:天助我也!通过进一步考证,又清骆怡沙小时叫做骆秋菊,是走出村子后自己改作现名的。骆驼是沙漠之王,骆怡沙这个名字好有诗意的,想必足不出村的骆家人也起不来这样的好名。

  骆怡沙不是普通家庭主妇,还是桃林市国土局副局长,蔡润身便一口一个骆局长,喊得格外甜蜜。还有意无意漏几句家乡口音,仿佛舌发肿,喉咙里的声音没法顺利吐出来似的。这是蔡润身老家一带方言里特有的浊音,恐怕北极人都不会这么发音。骆怡沙听着亲切,问起蔡润身的出身来。蔡润身也就顺着梯子往上爬,代了老家地名。骆怡沙笑起来,用家乡话说:“咱们可是老乡啰。”

  “真想不到能在桃林城里碰到骆局长这样真正的老乡。”蔡润身故作惊讶,用更地道更土气的方言回答说。国人有个传统,同村人出村是老乡,同乡人出乡是老乡,同县人出县是老乡,同市人出市是老乡,同省人出省是老乡。蔡润身与骆怡沙是相邻村上人,已出乡出县到了市里,在老乡面前加上真正两个字,当然说得过去。

  又彼此交流了些相互认识的人和事,发现蔡骆两家上几辈似乎还有些姻亲之类的关系。这是乡村社会的普遍现象,千年百年下来,地缘和血缘织在一起,难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扯也扯不清。这在乡下本也稀松平常,不算什么,离开乡土,举目都是异乡人,这种关系容易给人带来天然的亲切感。蔡润身也就借题发挥道:“按乡下人的亲缘关系,我算了一下,我和骆局长该是一个辈份,我应该喊你一声骆姐。”骆怡沙乐道:“就喊我骆姐吧,这样显得亲热,不像骆局长什么的,生硬得像花岗岩一样。”(敬请关注湖南文艺出版社《仕途》连载——4)
上一章   仕途   下一章 ( → )
仕途无弹窗全文阅读与仕途最新章节均由阿菊小说网用户(肖仁福)上传呈现.《仕途》情节扣人心弦,是一本情节与文笔俱佳的官场小说.如发现仕途最新章节未及时更新,请联系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