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女皇商》情节扣人心弦,是一本情节与文笔俱佳的重生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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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菊小说网 > 重生小说 > 第一女皇商  作者:爱吃肉的森森 书号:708  时间:2016/9/21  字数:47145 
上一章   045 大结局    下一章 ( 没有了 )
  小半个时辰过后。

  “木玲妹妹,这次多亏有你了,不然我怕是难得过这一关了。”还躺在上的丽娘,一边虚弱的给婴儿喂,一边对木玲说笑道。

  木玲回以一笑“不用客气,已经破了两次,也不在乎再多破一次。”

  丽娘知道她指的是她曾发誓不再行医的事,唯有抱歉道:“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的恩情我会记在心里,也感激你能如此配合小东家。”

  木玲轻轻摇了摇头,后透过窗户的夹望向还站在楼下的司徒“她是你的朋友,亦是我的朋友,她若能逃过这一劫,你我今所为,都是值得的不是吗?只不过,你觉得她…可还会回来?”

  “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但我相信她,不管她将来会去哪里,都会好好的活着,比我们都活得好。”听到后面那句话,丽娘微微一怔,继而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又想到什么,就接着说道:“说实话,我是因为她才一直留着这里的,而我相信你也是这样,如果…如果她真的一直不回来,你打算如何?”

  木玲默默叹气“这山庄的人,怕不止你我是这般想的,我也不清楚自己会如何,或许会继续呆在这里,或许等合约到期了就离开,目前我唯一能保证的是,只要她东山再起,只要她来找我,我一定会随她而去。”

  丽娘完全不意外她会有这样的回答,因为她也是如此,只要那个人还需要她们,她们就会永远的追随她。

  “我是时候该下去了,你再多休息一会,接下来咱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可不能还没开打就把阵仗给输了。”木玲再次叹气,也不等回答,说完话就下楼去了。

  丽娘又岂会不知她在说什么?下意识的望了望怀中还未睁眼的儿子,一抹坚定的笑容从嘴角开。

  为了儿子,也为了她们共同的朋友,她会坚强的。

  片刻之后。

  “咦,司徒公子,你为何还在此处?”

  “小姐在哪?”

  “小东家早就下来了啊,司徒公子难道没有看到?”

  “你…稍后我家主子或许会有一些问题要请教木姑娘和丽娘,还请二位不要离开。”

  “司徒公子多虑了,我现在就住在这里,还能去哪儿?”

  …

  望着司徒风一般离开的背影,木玲苦笑一声,而后返回丽娘那边。

  鼎鼎大名的飏王六卫果然名不虚传,这么快就分析出了关键所在,想来那位应该更容易吧?

  呵,这次真是玩大了呢,虽然那女人之前就有说过事情会发展到这样,却是她们自愿的,倒也罢了,且陪她疯上一把吧!

  同一时刻,离黎园山庄大概五里开外的距离。

  “小东家,若不是看到您身上戴的这个信物,我还真是认不出是您呢。”史亮一边笑言,一边将换了颜色的包袱递给陆黎诗。

  陆黎诗接过包袱跨在身上,后郑重的对史亮行了个礼“史先生,今能得您和另几位相助,陆黎诗感激不尽,他若有缘再见,定当重谢。”

  史亮还礼“小东家言重了,往日小东家救我一家老小出水火,如此大恩都来不及报答,做这些小事,真的不值一提。”

  陆黎诗浅笑“昔日史先生助我良多,若没有史先生,黎园山庄怕是很难有有今的成就。”

  “同理,若没有小东家无条件的信任,我也没办法一展抱负不是?”史亮也笑,突然想到什么,犹豫了会,又道:“小东家,您…这一别,可有归期?又打算去向何方?还有,东家…他们也会相继离开吗?”

  陆黎诗看了他一眼,沉默了片刻,后轻轻摇了摇头“稍后,您估计会有些许麻烦身,为了您着想,恕我不便回答,如此,山庄的事就交给您和李易了,就此别过了。”

  “…小东家千万保重!史亮等,会在这里等您回来!”望着她骑着枣红色的马儿扬长而去的背影,史亮站在原地大声喊道。

  陆黎诗也没回头,挥挥手,表示有缘再会。

  又过了大概半个时辰,距离西北地最大码头不远的一个密林处。

  “八…小姐?”布里亚特看到一个“婆婆”利落的从马背上跳下来,颇为惊讶,后看到她头巾上袖子一株暗红色的牡丹花,这才确定是她,这么问,明显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陆黎诗点点头“是我,布里亚特,你们出来的时候可顺利?可有人跟踪?”

  布里亚特晃了晃神,继而答道:“回小姐,末将等是分散而来,来的时候,发现飏王殿下的人被另外一批人住了,也得亏如此,末将等才能顺利身。”

  听到这话,陆黎诗暗自沉思了一下,然后再次点头“我知道了,船联系好了吧?大家都到齐了么?到齐了咱们就动身吧,不能继续在这逗留了。”

  “是!小姐请!”以布里亚特为首的一众乔装后的斡亦剌武士相继抱拳。

  可就在陆黎诗准备上马时,布里亚特突然发现密林深处似有人影晃动,定睛一看,不由大惊“不好!有埋伏!小姐您先走,末将等断后!”

  陆黎诗随之望去,果然看到被发现后,一窝蜂冲过来的黑衣人,她二话不说,跳上马背就往另外一边跑去。

  跑着跑着,她的视线不自觉的移向了右手腕上的那只银镯子,其实她不是不能一战,可再往下看,看到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又果断的摇了摇头,继而加快速度前行。

  不行,现在还没到一个月,她不能冒险,若非万不得已,她绝对不能硬碰硬!

  谁料,当陆黎诗骑着马刚刚穿过密林,突然感觉马猛的往前面栽,似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迅速的往下看,发现是一绳子,她双眼一咪,算好时间,在马倒地之前,揪住机会弃马而下,接着就地一滚再滚,险中之险的躲开了接踵而至的夺命的三刀。

  看到这样都被她躲过去了,埋伏在这的三个黑衣人皆惊呆了,甚至一时忘记要继续攻击。

  “老身自问没有得罪过谁,为何要如此痛下杀手?”陆黎诗一边说,一边退到一个相对而言比较刁的位置,绝不让他们有机会围攻。

  “陆小姐,我们知道你是谁,不用再装了,今取首你级,纯属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可别怪我们。”其中一个黑衣人横着刀说道。

  “哦?原来是买凶杀人哪,既如此,对方提了多少价码?我出三倍来保命,如何?”陆黎诗毫不在意被戳穿,继续同他们周旋,目的就是为了找机会逃命。

  “呵,陆小姐真是财大气啊…”那黑人闻言轻笑一声,然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个黑衣人打断了。

  “少跟她废话,她这是在拖延时间等救兵呢,赶紧在这里把她解决了,要拖到后面…”

  之前那黑衣人会意一笑“还是大哥聪明,知道在这里埋伏。嗯,大哥说的不错,越早解决越好!陆小姐,接招咯!”

  虽然这两人的对话明显是在轻视她,但陆黎诗还是敏锐的抓到了一丝讯息,于是,她趁着那最轻挑的黑衣人向自己走进的时候,吹了一记响亮的口哨,与之而来的,就是马儿嘶鸣的声音。

  那黑衣人下意识的回身,结果不等他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马蹄就重重的蹬到了他的口,接着,一口血如数涌而出,就此倒地不起。

  那个“大哥”和另一个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黑衣人大惊,也不过数息间“大哥”便提着大刀愤怒的朝陆黎诗砍去,另一个则是提刀像马脖子砍去。

  见此,陆黎诗又一记口哨传出,马儿再次扬蹄,那黑衣人见失了先机,又有前车之鉴,就条件反后退,结果马儿趁势转身往林外奔走。

  那人愣了一下,尚在犹豫要不要追,余光就看到有一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自己,不,确切的说应该是冲向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大哥小心背后!”

  收到同伙的提醒,那“大哥”目凶光的瞪了陆黎诗一眼,人还没转身,手中的大刀就往后奋力一划,倒是成功的阻挡了来人的偷袭。

  再等他正面敌,可还没摆好姿势,偷袭之人手起刀落,手起刀落,没有片刻停息。说到那“大哥”也是个人物,如此狼狈,却还是能勉强化解危机,可惜来人绝非泛泛之辈,三五回合下来,就让那“大哥”逐渐居于弱势了,来人便借着他明显顿起的退意乘胜追击,用力一刀,直破他的腹。

  落单的那黑衣人,左看到自家的两个兄弟都被GAN掉了,右看到了之前被埋伏的人已经困策马而来,没有丝毫的犹豫,转身就往外跑。

  “不用追了。”陆黎诗看到他们要追,立刻出声阻止,说完话就捂着胳膊跌坐在了地上。

  “小姐!可还要紧?”来救陆黎诗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布里亚特,见她如此,就知道她受伤不轻。

  陆黎诗望着围在她身边的人,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怎么就剩你们几个了?其他人呢?”

  “您的伤可要紧?可需要在此治疗?”布里亚特不答反问。

  “我问话没听到吗?”陆黎诗哪里肯依?便继续追问,见布里亚特沉默了,她又望向旁边的人“他不说,那你来说。”

  那人快速的看了布里亚特一眼,后答道:“回小姐,刚刚埋伏的人数量太多,我们的人小部分已经…还有一部分还在拖着他们,至于我等,则是过来支援小姐的。”

  听到这话,陆黎诗紧闭起双眼,并紧握着拳头,再睁眼“回去。”

  那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您说…什么?”

  陆黎诗偏开头“我说,回去,回你们的兄弟身边去。”

  那人急了“为何?”

  陆黎诗也火了,又正过脸来吼道:“为何?你说为何,他们是你们的兄弟,你们回去救他们难道不对吗?我是谁,不过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何需你们如此?”

  方才,在她面对那样危险的处境时,她能冷静的指挥马儿,并非有恃无恐,而是看到布里亚特过来了,说实话,她不是不知道之前设埋伏的人很多,也不是不担心他们没办法成功而退,但是看到他们能相继过来,心中还是惊喜居多,感动居多,可是…可是谁又想到这次让他们付出了那样大的代价,为了她,她到底什么什么东西呢?

  这话一出,众人先是一怔,而后皆有些生气的背过身去,却也没有离开。

  布里亚特沉默的看了她一会,然后才开口道:“小姐,您不是无关紧要的人,您是斡亦剌的八公主,末将等的职责就是保护您的安全,听命与您。按理说,您下达的指令,末将等不敢违抗,然则,末将等的首要任务是保护您,若您真的出事了,且不说那些已经丧命的弟兄死得太不值得,就说末将等,您觉得我们还有脸活着回去见大汗么?”

  “请小姐收回成命。”

  “请小姐收回成命。”

  随着布里亚特的那番话说出,另几位本还在生她气的人,也相继回身单膝跪下。

  望着这一张张认真,倔强,而又视死如归的脸,陆黎诗的内心震不已,显然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真真正正的,属于战士们的脸,感慨,自责,不忍,羞愧,最后是平静。

  “好,我知道了,我们走吧。”过了良久,陆黎诗缓缓起身,宁静而又坚定的说道。

  布里亚特随她起身“末将等领命!只是您的伤…”

  陆黎诗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这才发现暗红袖子的破口处周围已经黑了一片,想了想,便撕下一长条裙摆,然后绑住伤口,一边绑一边说:“刚刚从这两人的对话中,我觉得前面应该还有埋伏的人,而且可能不止一波,我们就从那离开之人的反方向赶去码头,绕远点也没关系,最主要是注意安全,不用赶太急,路上大家各自疗伤,能不战就尽量不避免,多保存些体力。”

  听到这话,布里亚特略带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后对着众人嚷道:“众弟兄听令!这次我等定要全力协助八公主困!都给我拿出气势来,定要让那些鼠辈见识下我斡亦剌人的厉害,也为牺牲了的兄弟们报仇雪恨!听到了,就吼一声!”

  “哦!”“哦!”…

  气势被带动起来,陆黎诗用口哨招回马儿,然后在众武士的拥簇下绕道前行。

  果然,一路走来,的确遇到了一波又一波的埋伏,陆黎诗一行倒是想退,可是人家就是为了杀她而来,又如何会放过机会?如此,战便是不可避免的。

  原来的二十人变十人,十人变五人,到最后,就只剩包括布里亚特在内的三人在护着陆黎诗了,虽然越是到后头,杀手的实力越是弱,可他们这边是经历了一场又一场的战斗,体力早就不行了,连布里亚特的身上都挂了数道彩。

  终于来到一处决口,布里亚特左右看了看,便对陆黎诗道:“小姐,从那边往绕下去,有一个小型的渡口,也有船家,您就从这边下去坐船,稍后,我们在那个大的渡口回合。”

  “都到这里了,为何不一起走?相较而言,这里应该会很安全…也是,他们的目标只有我,分开走,对你们来说会更安全。”陆黎诗闻言皱了皱眉,后想到什么,就了然了。

  布里亚特默默叹气“非也,末将刚刚说了,下面是一个小渡口,虽然有船家,但都是小型的船只,这个,就没办法过去。”

  陆黎诗顺着他的指向望去,看到那匹同样身上挂彩的马儿,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马…不是能弃不能不弃问题,是…

  “真有本事啊,居然能逃到这里来!行了,不用纠结怎么走了,这里…便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就在陆黎诗还在纠结的时候,一道冷冽的声音无声无息的从他们身后传出,显然,布里亚特等之前根本没有察觉到附近有人,而更可怕的是,随着那人的现身,陆陆续续出现了上百号人!

  身前是黑一片杀手,身后是高堤峭壁,与陆黎诗等人而言,真真是进退不得。

  “你们究竟想做什么?还有完没完了?”无法,陆黎诗唯有冷着脸冲着那为首之人喝道。

  “王兄,不要同那娘们多说,她别的不会,就会拖延时间。”不待“王兄”接话,有一个人从他身后闪了出来。

  陆黎诗定睛一看,不由皱眉“是你!你还没死?”

  他是谁?不就是她第一次正面遇敌时,死了两个,跑了一个的那个么,她还真没想到他居然还没有放弃。

  等等!他喊那人…“王兄”?

  听到这话,那人极为怨毒的瞪了她一眼“你都没死,我凭什么要死?”

  陆黎诗勾了勾嘴角“倒也是,怎么,之前杀了你两个兄弟,现在找人来报仇了?不过我很好奇啊,你是怎么说动这些人的?我瞧着,似乎比你们的人厉害一些呢。还有啊,杀了我以后,你确定他们会把你应得的那份给你么?”

  那人闻言气急,立刻转身对“王兄”抱拳道:“王兄,您莫听她挑拨,肖某是真心来向王兄投诚的,之前答应王兄的事,事成之后,肖某定当兑现!至于赏银,肖某绝不敢贪半个子!”

  “王兄”来回看了看他和陆黎诗,继而大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肖老弟,瞧你这话说的,若不是你算出他们会走这条路,然后把消息带来给我,又叫我们事先潜伏,好坐收渔利,这么大的功劳,为兄会记在肖老弟头上的,放心吧,事成之后,为兄不会亏待你的!”

  “肖某”低着头,恭敬的行礼“多谢王兄!王兄,是不迟疑,咱们赶紧动手吧,小心迟则生变。”

  “肖老弟,为兄知道你‘智多星’的称呼不是白得来的,可是你瞧,这里都是咱们的人,你觉得那三只小鱼小虾,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么?放轻松,太拘谨如何做大事?”“王兄”瞥了陆黎诗一眼,然后毫不在意的对着“肖某”摊了摊手,似又想到什么,就又把视线移向陆黎诗“世人都说,黎园山庄小东家的容貌倾国倾城,今一见…易容术?呵,这样吧,只要陆小姐把假面揭下来,若是果真如传闻一样,王某倒是可以考虑放那两个人一条生路。”

  陆黎诗挑了挑眉“那我呢?”

  “王兄”的笑了笑“至于你么,若入得了王某的眼,王某就破例收你回去做夫人,如何?”

  “王兄!不可!”

  “大胆狂徒!岂敢对八公主如此无礼!”

  随着“王兄”那格外轻浮的话一出,同时响起这两道声音,前者是“肖某”但他被“王兄”的一记不太友善的眼神瞪得不得不闭上嘴后退;后者是布里亚特说的,同样的,他也被人拉住了,可拉他的人却是陆黎诗。

  “王兄”丝毫不差的抓住了陆黎诗的这个小动作,不由颇为感兴趣的说道:“怎么样,陆小姐觉得这个提议值得考虑么?”

  陆黎诗笑“可以是可以,不过你们既是江湖中人,那就走江湖规矩吧,所谓易容术,可不能在外人面前展,且让我背过身去。当然,如果阁下担心我会趁机耍花招,那我们就不要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来个痛快的吧!”

  “啪!”“啪!”“啪!”这三声巴掌声,无疑是出自“王兄”他现在看陆黎诗的眼神,已经不再是感兴趣,而是欣赏“有魄力!陆小姐都这么说了,王某要再计较,岂不是让人笑话连个小女子都不如?请吧!”

  陆黎诗见好就收,点了点头,就背过身去揭假皮,只是一转过身,她立刻对布里亚特低语道:“一会你们趁骑马离开,两后卯时三刻,咱们船上见。”

  布里亚特很想问,就眼下这个情况,还怎么个趁法,但知道现在不是细问的时候,不着痕迹的比了个手势,表示听明白了。

  过了一会,陆黎诗把撕下来的假皮叠好放进怀里,又拿特殊药水擦了擦脸,然后无所畏惧的转回身拿真面目示人。

  看到恢复容貌的陆黎诗“王兄”不自觉的摸了摸下巴“唔,不错,果然倾国倾城,如何,愿意随王某共赴巫山么?”

  陆黎诗悠哉悠哉的拿眼从上到下的扫了扫,又从下到上的扫了扫,最后颇为遗憾的摇了摇头“你长的吧,不俊,倒也不差,只不过你这个问题,不该问我。”

  “那我该问谁?”听到她这么说“王兄”很是警觉的眯了眯眼。

  “自然得先问本王答不答应了!”

  不待陆黎诗答话,一道很是威严,且包含怒气的声音便从他们的后方传了过来。

  “王兄”听到这声音,大为震惊,立刻回身望去,谁想这一看就看到他那上百号弟兄,早已被不计其数的兵给团团包围了。

  “没错,得先问他,但我估计你们是没办法活着得到答案了。”

  似觉得这气氛还不够紧张,陆黎诗又轻飘飘的丢了这一句重磅炸弹。

  “王兄”本还在考虑要不要缴械投降,可陆黎诗的话却让他听出了道道,于是一咬牙,一挥刀“弟兄们!今咱们怕是难得活着离开了,不如放手一搏,若能逃出生天,他咱们江湖再见!”

  随着他的话音一落,厮杀声顿起,也不过数息的时间,现场便成一团,陆黎诗也趁机对布里亚特下达了分头闪人的密令,布里亚特领命离去,陆黎诗也同步往小道跑去,可她还没跑几步,就被一个人一刀拦住了去路,而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智多星“肖某”

  陆黎诗险险躲过,后稳住身形咬牙道:“你不趁机逃命,拦我作甚?”

  “肖某”阴冷无比的凝视着她道:“你杀了我大哥和二哥,就想这么离开?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陆黎诗微微一愣,余光看到周飏已经在六卫的保护下往这边走了,不由气急败坏的说道:“是你们想杀我在先,难道还想我坐以待毙么?再说了,就算你现在杀了我,替你大哥二哥报了仇了,你能否安全的离开?”

  听到这话“肖某”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可是也就那一瞬间,他的表情又变得狰狞了起来“我知道我这次在劫难逃,但我也不打算放过你,于此,那我们就同归于尽吧!”

  不等陆黎诗反应过来他究竟要怎么个同归于尽法,就见他把刀扔到一边,然后奋力的向自己扑过来,也是这个时候,陆黎诗才想起来自己身后是峭壁,再想躲,已然是无力回天。

  然而,就在“肖某”抱着陆黎诗跳下峭壁的同时,一道身影竟随他们跃了下去,不,确切的说是数道身影。

  事情发生得太快,陆黎诗根本来不及发出尖叫,再随着那股子巨大的坠力,她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离自己那么那么近,短暂的茫然后,也就平静了下来,还慢慢的闭上了双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她迟迟听不到落水的声音,或者已经在水里,只是自己没有感觉到?

  实在摸不着头脑,索睁开了眼睛,这一看,才恍然自己还在半空中,想要再闭眼,可就在上下眼皮要挨到一起的前一刻的,她突然发现到周围的景致都是静止的,并没有像之前那样一味的往上“飞”

  怎么会这样的呢?难道自己被什么东西挂住了?

  想到这里,陆黎诗下意识的抬头望去,等看清挂着自己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后,不由苦笑一声。

  “你…”“不要怕阿黎,一会就会有人来拉我们上去了,再坚持一会。”

  “…”陆黎诗本来想说他这是何必呢,可一听到他这话,她就说不出口了。

  这男人,明明在生她的气,明明在怨她,明明紧张的要死,偏偏温柔的哄她,让她不要怕,让她再坚持一会,她…

  “阿黎,我今天去寺庙了,替你求了个平安符,我现在腾不开手,等我们上去以后再拿给你,可好?”周飏毫不在意她不回应自己,自顾自的对着她微笑。

  “…”陆黎诗还是沉默。

  “阿黎,我错了,不管做了什么,都是我的错,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么?不要…”周飏继续柔声对她说着,想说“不要离开我”可一看到她的表情,就怎么都说不下去了。

  “周飏,我好疼。”片刻后,陆黎诗如此说道。

  周飏心下一紧,依旧微笑“不疼,阿黎,不疼的,再坚持一会,一会就好,乖。”

  陆黎诗目光一闪,咬了咬下嘴,后笑道:“周飏,我不骗你,我真的好疼,你看我这胳膊,还有你抓着我的手,上面都是血,你知道我受伤了对不对?”

  周飏根本不把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开“没有,我什么都没看见,乖,不要胡思想。”

  陆黎诗默默叹气“放手吧。”

  相较于她的云淡风轻,周飏的伪装终是维持不下去了“放什么手?不会放手,绝不放手!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你这一生休想离开我!”

  听到这话,陆黎诗微微皱眉“你能成一点吗?”

  “不成的人是你好不好?你…”周飏黑着脸反驳道,说着说着,愤怒就变成了哀求“就那么想离开我么,宁死也要离开?”

  这表情,这声音,让陆黎诗的眼眶不自觉的泛泪,却倔强的又把眼泪给BI了回去“因为我,已经死了太多的人了,我不想再看到有人继续为我送死,放手吧周飏,你再不放手会害死他们的。”

  没错,她是被周飏及时的抓住了,可周飏抓住的不是树枝,也不是岩石,确切的说,是司徒抱住了他的双腿,再往上是阿忠,是强子,最后是强子,所以等于说,他们这些人都是被强子一个人挂着的,而强子此刻已然快支撑不住了,她真的不想连累他们。

  周飏哄不得,安慰不得,威胁不得,唯有祈求“不要说傻话,阿黎,不要放弃,算我求你了,求求你…”随着他的话音刚落,一滴泪水飘到了陆黎诗的脸上,烫到了她的心里,且让她无法直视。

  这是第一次有男人在她面前落泪,为了她,她承认自己心软了,可是她何德何能让人如此待她?还有…

  想到什么,陆黎诗就费力的从包袱里掏出一把匕首来,继而对着周飏说道:“周飏,放了我等于放了你自己,我也求求你了,放手吧,不然我…”

  周飏看到那把匕首出现,大惊,却死死的抓住不放手“不然如何,想刺伤我,然后放了你吗?你别傻了,我死都不会放手的!”

  陆黎诗微微一笑“你舍命救我,我又如何能伤你?但我可以伤我自己呢,你抓着我的手,我就割我的手臂,一刀一刀的割,相信早晚能割断。”

  “你…”周飏很震惊,很气,很急,想骂她,想咆哮,想杀人,也想过…放手,可怎么都放不开。

  见此,陆黎诗便不再浪费彼此的时间,抬起匕首就开始一刀一刀的割,根本不待犹豫。

  还不放手?是不相信她的话吗?那好,那她就做给他看好了。

  周飏慌了,真的慌了,不顾一切的把她往上提,她割哪里,他的手就拉到哪里,而她就换个地方继续割,就这么片刻功夫,她的手臂上就割了好几条血口了,于此,周飏再也不敢动了。

  “小姐!您不要来!陆老爷也来了,难道您不想见见他么?”这话是离他们最近的司徒说的,显然他看到了陆黎诗的自残行为,就不得不这么说了。

  “阿黎!你千万坚持住!阿爹这就下了救你!阿爹已经没了那个女儿了,不能再没有你了啊!你再坚持一会,阿爹马上下来!”

  不待陆黎诗去辨别司徒那话是真是假,陆逸卓那极度恐慌的声音便从上面传了下来,虽然看不到脸,但她确定那就是他的声音。

  陆黎诗起初一愣,接着,她就笑了,心满意足的笑了。

  呵,阿爹终于肯接受她了呢,时间掐得真准,如此…也就足够了不是吗?

  “周飏,你还是不肯放手是吗?那好。”片刻后,陆黎诗这般对周飏说道。

  “你…”看到她笑,周飏以为她不会再闹腾了,可一听她这么说,就意识到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样,而她接下来的动作,就证实了他的猜测。

  只见陆黎诗先把染血的匕首含在嘴里,然后将由原来竖着握匕首的姿势换成了横握,再然后用力的CHA向自己的手臂。

  而就在那匕首的尖端离她的手臂只有半寸不到的距离时,周飏终是选择了放手,陆黎诗也如愿坠落了下去。

  按理说,看到她掉下去,周飏应该会不顾一切的挣脱开司徒的束缚去救她,然他并没有这么做,倒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因为此刻的他已经呆掉了,又为什么呆掉?因为在他放开手的那一刻,陆黎诗笑着用口型对他说了三个字。

  两天之后,停靠在西北地最大渡口的某艘大船上。

  “谁是这艘船的负责人?站出来说话!”

  听到如此不客气的嚷嚷声,这艘船的负责人自然很不高兴,可一出来就看到是位穿着盔甲,佩巨剑的高大男子,意识到可能是位武官,且身份不低,便立刻哈着过去了。

  “回这位大人,小人姓徐,便是这艘船的负责人了,敢问大人到此有何吩咐?”

  “某乃镇远将军宋时扬,此次前来,是为寻人,还请徐老板把这船上所有的人都叫到甲板上来,包括船员和舵手,明白吗?”

  “原来是将军大人,请将军大人稍后,小人这就去。”

  …

  大概两柱香的时间的功夫,偌大的夹板上就陆陆续续占了人。

  宋时扬扫了这些人一眼,后对徐老板说道:“就这些吗?”

  徐老板拱了拱手“回将军大人,全都在这了。”

  宋时扬点了点头,又向自己的属下使了个眼色,那些士兵就领命进船舱搜索着,等那些人各自行动开来,宋时扬才拿走画像过去一个一个的比对着。

  “你姓何名谁,哪里人士,又打算去往何处?”

  “回将军大人,小人姓苻名青,五山城人士,这次是借着这船打算回五山城。”

  “你呢,姓今年几许,可有婚配,若有,夫家又是做什么的,打算去哪?”

  “回大人,民妇年芳一十有七,已婚,夫家姓李,是本地盐行的小管事,旁边这位便是民妇的夫君,此次民妇是随夫君进京访友的。”

  …

  宋时扬挨个挨个的问,不厌其烦的问,有些人只问了几个问题,可有些人则问了很多,且刁钻,得包括当事人在内的一夹板的人都面怯意,直到走到一个大肚婆的面前。

  宋时扬凝望了她许久,才开口道:“你姓何名谁,哪里人士,家里几口人,分别叫什么,又从事何种行业,此次去往哪里,可有家人陪同?”

  那大肚婆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扶,欠了欠身“回将军大人,民妇姓桂,单名一个冰字,中南人士,家里十口人,父亲叫桂觉,母亲洪汉玉,叔父桂奔,婶婶张晴,哥哥桂贤,嫂嫂吴慧芳,弟弟桂常仁,妹妹桂鑫,妹夫杜仲,民妇家是生意人家,父亲,叔父,哥哥,还有弟弟,都是在做家族生意,妹夫是上门女婿,也在家族生意中帮忙。此次民妇是回娘亲探亲,夫家也是生意人家,都忙,就没民妇一人。”

  宋时扬细细的听着,也不着急继续问,又上下打量了她几番才再度开口道:“肚子里的,几个月了?”

  大肚婆答:“回将军大人,已经六个月了。”

  宋时扬挑了挑眉“哦?是吗?来人,去请个大夫过来。”

  “是!”从他说要去请大夫,到属下的人领命下去找,宋时扬一直没有把视线从大肚婆脸上移开,可那大肚婆呢,也一直低垂着头扶着肚子,不骄不躁,不惊不慌,完全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

  宋时扬微微皱眉,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一个士兵打断了。

  “将军,您看这马。”随着那士兵的话音一落,就看到他牵了一匹马出来。

  甲板上的人,有胆子大的,也随之望去,却都不由升起一丝疑惑。

  那马儿是匹黑马,体格是壮硕了些,发也够黑亮,但是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细看的话,好像还有些没打采的,疑似病了,那士兵为何独独把这匹马牵了出来呢?

  宋时扬打量着那马,没说话,就那么看着,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似觉得看得还不够清楚,就走进了看,还围着圈看,又过了一会,便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嘴角。

  “这是谁的马?”

  这话一出,有一个人稍稍动了一下,可当那人没有做出下一步的动作时,那大肚婆竟先一步站了出来。

  “回将军大人,这是民妇的马。”

  看到站出来的人是她,宋时扬眼中快速的闪过一丝异色,然后又若有似无的看了另外一个人一眼,暗自思索了会,才淡淡的说道:“你牵着马随我进来。”

  那大肚婆也没说什么,默默的牵着马就随他进舱内了。

  进去以后,宋时扬自顾自的欣赏着那马,完全不搭理那大肚婆,大肚婆一忍再忍,终是忍不住叹气道:“宋大哥,你要再不说话,我可走了。”

  宋时扬笑“你这易容术是司徒教的?啧啧,可真是名师出高徒呢,连师父都被你骗过去了。”

  陆黎诗再次叹气“再厉害还不是被你认出来了。”

  宋时扬又笑“不用这么低落,若非认出了踏雪,我也不会想到你真的在这里。倒是你,明明刚刚已经把我骗过去了,为何现在来自首?”

  陆黎诗苦笑一声“若非您认出了踏雪,我又岂会自首?不是我说,踏雪都变成这个样子了,你怎么认出来的?”

  宋时扬还是笑“你以为把踏雪染成黑色,我就认不出来了?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它身上的伤可都是剑伤,刀伤,你也不想想,普通商人家的马为何会出这样的伤?”

  陆黎诗无言以对,似想到什么,便偏开头问道:“宋大哥,这次你如此兴师动众的…为什么?”

  “…刚刚上船的时候,就已经说了,是来寻人的,受朋友所托,也是受另外一个朋友的父亲所托。”宋时扬终于收起了笑脸。

  “一定要带我回去吗?”陆黎诗依旧不看他。

  “我知道你不想继续这种躲打躲杀的生活,可是作为关心你的人,你的父亲,你的家人,包括他,难道你不觉得你一声不响的离开会太自私吗?”宋时扬不答反问。

  沉默了良久,陆黎诗低头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宋大哥,就让我自私一回吧,我不想回去。”

  宋时扬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突然意识到什么,不由一惊“你真的…他知道吗?”

  陆黎诗摇了摇头“他不知道,也希望你不要告诉他,算我这个做义妹的求哥哥了。”

  这次轮到宋时扬沉默了。

  他现在终于知道这丫头为何会那么固执的要离开了,可是…

  陆黎诗抬头望向他“宋大哥,想你也应该知道,如果我回去,这个…就不能留了,如此,你还是坚持要带我走么?”

  不知是随意,还是刻意,宋时扬转过身去顺踏雪的,也不说话,或许是在思考该怎么说。

  这丫头,怎么总在给自己找麻烦,之前正面与太皇妃树敌,现在又…

  哼,要狠心就狠心到底啊,现在跑来他面前装可怜又是怎么个说法?他跟她有那么么?

  见他不吭声,陆黎诗犹豫了片刻,便走过去轻拉了下他的衣袖“宋大哥…”

  宋时扬微微一僵,继而握了握紧,最后面无表情的转过身挥开她的手“别叫我宋大哥,这里没有你的宋大哥,我也没见过你,从此以后,你我再无关系。”

  “宋…将军大人大恩,陆黎诗铭记在心,愿佛祖保佑将军大人及家人永远平安,快乐,就此别过。”陆黎诗不傻,一听就明白他这是打算放她走了,也不是不高兴,可更多的是伤感。

  “等等!本将军的话还没说完呢,谁准你走了?”宋时扬看到她说完话就转身离开,气得他难得的对一个女子摆了次官威。

  “这是某个傻瓜的夫人拖本将军转交给你的,这是某个傻瓜的一双儿女给的,这是某个傻瓜给的,拿去,都拿去!还有,某些人现在只是被某人拘起来了,并无性命之忧。行了,本将军还有要事要办,走了!”不待陆黎诗询问,宋时扬一边说,一边一股脑的从怀里掏东西到她手上,完以后,潇洒的一战袍,而后扬长而去。

  望着手里的这些东西,有银票,有药瓶,有糖果,有首饰,还有防身的手里剑,又想到他后面说的那句话,陆黎诗一忍再忍,终是忍不住泪面。

  “请将军大人替陆黎诗向…某个傻瓜,以及他那些可爱的家人致以最诚真的敬意,陆黎诗会在远方时刻想念他们,并为他们祈福的!”陆黎诗对着宋时扬离开的方向深深一拜。

  原来,宋大哥早就打算成全她的,还是要来走个过场,也不过是忠君之事,她知道他和芙姐姐都是真心替她着想的,呵,能得这样的朋友,她还有何求?唯有真心的祝福他们。

  已经出了门的宋时扬听到这话,顿了顿身,后浅浅的笑了笑。

  阿黎,保重了,希望有生之年,还能一见。

  宋时扬的身影再度出现在甲板上,剩下的人,又大致的走了个形式,就收队离开了,只是在他临下船前,很是随意的问了那徐老板一句这船是开往何处的,徐老板答了句是京城,之后他就真的离开了。

  那批人马一走吧,船上的人都有些莫名,还有些甚至拿狐疑的眼神望向“大肚婆”更有大胆者,就问她宋时扬喊她进去作甚,她就简单的回道,那将军大人大概是个爱马之人,问她能否割爱,她称她夫家是做马匹生意的,可这马正好是有人了定金,她回婆家探亲,顺便送马过去,自然没办法转让,于此,将军大人就作罢了。而听她说完,众人也就各自散去了。

  回到自己的客房,不多会,有人敲门,陆黎诗开门,看到敲门人的容貌,又左右瞧了瞧,确定没什么人注意到这边,这才侧开身子让那人进来,那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布里亚特。

  布里亚特一进来就单膝跪下“八…小姐,自那分别后,末将打听到一些消息,还以为…唔,您能平安到此,真是太好了。”

  陆黎诗浅浅一笑“起来说话,既然你都打听到了,就不担心我没办法来与你回合了?”

  布里亚特依言起身答道:“虽然末将与小姐相处的时不多,然则末将知小姐绝对不是一个会来的人,也是一个会信守承诺的人,所以末将坚信您一定会出现。”

  陆黎诗又笑“那真真万分凶险呢,若真出了意外,不也是没可奈何的事么?如此,你又打算去向何处?”

  布里亚特稍稍迟疑了下,又答道:“末将不知小姐究竟如何成功险,想来定是吃了不少苦头的,总而言之,能险就好。至于您后一个问题…末将只能说,末将的任务就是等您来,若您不来,末将便会一直等下去,直到确定您已经不在人世了,末将才会回斡亦剌向大汗请罪。”

  听到这番预料之中的话,陆黎诗还是忍不住叹气,沉默良久才再度开口“给我说说这两天打听来的消息吧,还有,那两位呢?”

  何为军人,像他那样的就是,地地道道的军人,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她就是凭借这一点,才会对他下达那样的命令,其实说心里话,她当时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加上后来又看到周飏的出现,就更没有把握了。哎,那男人明明有让阿忠告诉她他会去进香的啊,怎么这么快就赶回来了呢?

  说到那天吧,确实是她事先和木玲,丽娘,史先生,还有布里亚特他们商量好演出的一场戏,开始时,让史亮谎称稳婆有事离开了,目的是分开部分周飏的暗卫,同时让自己这个假稳婆趁机混进去。接着,工人发现踏雪不见了,她再名正言顺的吩咐布里亚特他们去找,好让他们适时离开黎园山庄。再来,又趁着丽娘生产之际,朝窗户外放了把火,是为引来司徒和潜伏在周围的暗卫。

  当然,这个环节就很冒险了,因为她算到穆珏,或者太皇妃的人会借周飏不在的这个时间向她下杀手,调开布里亚特等人,一是为了集中司徒他们的警戒力,二来也是向杀手透要下手就在这个时间下。

  又因着之前那些杀手已经在周飏的暗卫那吃了很大的亏,这次来,必定是抱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而来,所以要想杀她,必须先引开暗卫,如此,暗卫没办法及时灭火,就只能司徒自己去,她这个假稳婆也能顺利混进去。再等时间一到,再让木玲去暗示司徒她已经离开了,目的自然是为了让暗卫配合着消灭部分杀手。

  事实上,一切都按着她的剧本在走,只不过她忽略了三个至关重要的点,不,应该说是三个变数。

  其一是穆珏或太皇妃这次不止是派了她们的人来,居然还去买凶,这真是让她始料未及,若非如此,那些斡亦剌武士也不会伤亡那么惨重;其二就是周飏的归来,哎,那男人真是太聪明,一收到消息,就立刻分析出这是她有计划的出逃,他要不赶回来,她就有六成把握在司徒的眼皮子地下开溜;其三是那个“肖某”的同归于尽,这个也是与她而言最要命的变数。

  再后来呢,她BI周飏放手,她如愿掉进江里,回头想想,她当时真是疯了才会这么做。且不说水的湍急,即便布里亚特有告诉她下面有个小渡口,只要听到落水声,相信用不多久就会被人发现,就说这个季节,现在是冬季,水里有多冷?加上她又是受重伤,又是怀有身孕,若没能及时被救起,就算她能保住一条命,孩子怎么也保不住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离她不远的地方正好有一艘渔船,她很快就获救了,被救起来以后,她没时间缓气,也不能缓,立刻从包袱的药瓶里倒出一把药丸往嘴里,那药自然是得自长卿的密制保胎药。又因为上面有战事,不管是失足,还是被打落下来的人,不在少数,她便趁着那渔夫去救其他人的时候开溜了。

  于后两天,她一边躲着养伤,一边去看大夫,大夫说她已经动了胎气,按理说胎儿是保不住了,然则,许是胎儿的生命力顽强,倒是可以继续养着,只不过孩子生下来以后,体质弱是肯定的,可与她来说,孩子能保住,就别无所求了。

  布里亚特细数答道:“这两天,末将打听到飏王的人,夜以继的在那江边徘徊,似在搜寻什么东西,或者搜寻什么人,也是在接下来的打听中,末将才得知他们要寻的人是您。末将自是担心您的安慰,便乔装在附近逗留了一天半,期间,倒是有不少尸体从江中被打捞起来,却没有一个是女。而就在末将想着您是否被冲到江下游的当口,便发现飏王的人全部离开了,末将以为他们已经放弃了,结果过了不多久,又看到他们开始拿着画像寸草寸地的寻人,末将想了想,觉得飏王比较了解您,他之所以这么做,肯定是确定您还活着,于此,末将就立刻来这渡口等着了。至于那两个人…在末将等离开时候,真的很混乱,他们为了护末将和踏雪,也不知是和飏王的人的手,还是和那些鼠辈,总之…”

  望着他眼中的痛楚和不甘,陆黎诗沉默良久,后浅浅一笑“布里亚特,现如今,只剩你我二人了,所以在你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之前,我绝对不会放你离开,可明白?”

  听到这话,布里亚特猛地抬头看向她,表情瞬息万变,终是单膝跪下。“是,末将领命!”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陆黎诗又笑着从包袱里掏出两个药瓶扔给他“这船到下一个渡口,大概还有两,这两你就拿着这些药在自己的房间好好养伤,等船一靠岸,咱们立刻下船。好了,你回去歇着吧。”

  “是,末将告退!”布里亚特紧了紧手中的药瓶,又看了她一眼,就退了出来。

  待到布里亚特出去以后,陆黎诗脸上的笑容便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声长叹。

  当初迪娜把包括他在内的五十名斡亦剌武士留给她,现在却只剩他一个了,想来等他回去以后,处境会很糟糕吧,算了,她现在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走一步算一步吧。

  到了深夜,也不知是晕船,还是自身就不太舒服,陆黎诗辗转反侧的,怎么都睡不着,正犹豫着要不要起来倒杯水喝,突然听到些许声音从门那边传来,她心下一紧,立刻竖着耳朵听下去,果然是有动静没错,而且似乎是…在撬她的门?

  这个想法一出,陆黎诗下意识的轻声将宋时扬给她的手里剑藏在了袖口,同时脑子转得飞快,暗暗的分析来人的目的,以及应对的法子。

  那人大概是专业撬锁的,没花多少时间就把门给撬开了,陆黎诗也随之闭眼装睡,显然是想以不变应万变。

  细细聆听着房里的一切声响,知道有人进来了,那人脚步很轻,很有规律,应该是一个人,还是个会功夫的人?陆黎诗在心中皱眉,继续听。

  可是接下来就听不到任何声响了,不知道那人停在哪里,亦没有翻找东西的声音,那此人来这里究竟是何目的?不为劫财,难道还想劫SE不成?有谁会JI渴到对一个相貌平平的孕妇下手?

  借着睡觉时自然的翻身,陆黎诗偷偷把眼睛睁开了一条,谁想她刚刚睁眼,就看到一张放大的男人脸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想也没想就拿起手里剑向那人刺去,那人似早有防备,她一动,他就准确误会扣住了她的手,再稍稍一使力,手里剑应声而落。

  陆黎诗大惊,想要大声呼喊,却被那人捂住了嘴,再等她看清他的容貌,惊慌就被诧异所取代了“是你?你还没死?”

  虽然那人现在粘了胡子,头发和眉毛也染成了花白色,可那双眼睛她认出来了,绝对不会错的,就是那个说要与她共赴巫山的“王兄”

  “王兄”冷笑一声“你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都没死,我如何能死?”

  听到他这么说,陆黎诗是既郁闷又无奈,唯有叹气道:“我说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似没料到她会这个问题“王兄”微微一愣,而后嘲讽道:“认出你的,怕不止我一个吧?还有那个叫什么来着,镇远将军宋时扬?他不也认出你来了么?看样子,你俩关系不错啊,是你另外一个相好的?”

  陆黎诗很是不喜他的轻挑,突然想到什么,不由略带诧异道:“我和他说话的时候,你就在船上了?那我怎么没看到你?”

  她不提这事还好,一提就把“王兄”给气得不轻“还不都因为你!自我们的计划失败以后,不,应该说自你‘失踪’以后,你男人就疯了似的大力围剿各个山头,以及地下组织,抓的抓,杀的杀,还真是一点余力也不留啊,搞得老子现在是有窝归不得,只能四处窜!”

  陆黎诗皮笑不笑的瞥了他一眼“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是你们接了条要杀我在先,又如何承担不起代价?这天底下哪有只进不出的好事?”

  这话一出“王兄”眼中闪过一丝阴郁“你说的不错,我们既然敢接下这单‘生意’,就不怕有所牺牲。呵,反正都已经牺牲了,银子收不收得到也没关系,现在杀了你,收点利息总可以吧?”

  陆黎诗看了他一会,而后很冷静的说道:“你真要杀我的话,早在你进来的时候就动手了,何须等到现在?”

  “不要太过自信,也许你不知道,我杀人前有个习惯,喜欢看到猎物临死前的绝望和挣扎,就像那天…”“王兄”又是一愣,继而有些恼她,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恼什么,接着就调笑了起来,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黎诗打断了。

  陆黎诗摇了摇头“那天你也没打算杀我。”

  “…你究竟是自信还是自负?行,我就给你个机会说说你的理由。”“王兄”嘴巴张合了几次,后这般说道。

  陆黎诗完全没有犹豫,直言道:“那天在遇到你和你的人之前,我和我的人可以说是一路厮杀过来的,没有任何言语,没有任何交流,除了那个‘肖某’一行,但他们和那些人的目的是一样的,杀了我然后去领酬劳,没有一个会像你那样给我们时间气。”

  “那些人都是小猫三两只,如何能跟我的人比?再说了,我们守到最后,就是为了坐收渔利,要是我没记错的话,那时你们就四个人吧,你觉得你们能从我的人手里逃掉?”“王兄”忍不住打断她。

  陆黎诗再次摇头“不,我当然不会自负到那个地步,是后来,当你们被飏王的人包围时,我就说了句你们没办法活着离开了,可你没有第一时间挟持我作为人质,而是决定同飏王的人厮杀,我就知道你并不是一个见钱眼开的恶徒,相反,你还是一个很有担当,很有智慧的人,就像你说的,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你能成功逃出来,就恰好证明了这一点。至于你为什么还是要来,我回头想了想,大概只有一种原因。”

  “王兄”目光紧了紧“什么原因?”

  陆黎诗答:“那就是猎奇,因为你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值那么银子,又是什么样的女人值得集合像你们这样的各方势力,我说的对否?”

  “王兄”没有立刻搭话,陆黎诗也不着急,就那么安静的看着他,而就在陆黎诗才意识到她还被他钳制着双手上时,很是不自在的动了动,却听到他大笑了三声,惊得她又不敢动了。

  “想我王智谋英明一世,那肖竹打的什么算盘,我又岂会不知?不过不想识破罢了,却不料居然会被你一小小女子一眼看穿,还连累了那么多的弟兄…哈,真是可笑,可笑啊!”王智谋松开了陆黎诗的手,起身推开窗户,对着黑夜遥望。

  “其实你也不用如此,那些人自愿跟着你,自愿来埋伏我,与飏王的人对抗,也是他们自愿的,并没有人BI他们不是吗?死了就是死了,逃了就逃了,命数而已。”望着他的背影,陆黎诗抱着双膝坐在边,想了想,如此安慰着,或许,她亦是在安慰自己。

  王智谋狠狠瞪了她一眼“什么狗命数!若非你的一句话,我如何会他们反抗!”

  陆黎诗偏了偏头“我承认那话是为了你,也知道你并非真的想要杀我,可他不会这么想,加上我受伤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确实不会让你们活着离开。这两天,你也有打探消息吧,我说的是真是假,你应该很清楚。”

  王智谋几次握拳,几次抬手,很想一拳揍死这个只会说风凉话的女人,终是忍住了,并再次背过身去。

  陆黎诗不由松了口气,因为她看得出他刚刚那眼神是真的想杀了她愤,暗叹他真是个喜怒无常的人,太危险了,想着想着,她就打算悄悄跑出去,可是才刚刚站起来,就又听到他说话了。

  “你的确是个非同寻常的女人,冷静,聪明,大胆,果断,长得也不错,怪不得堂堂飏王会为了救你而跳下峭壁,还有那个宋时扬也是,三言两语就被你打发走了,只不过…你似乎忽略了一个问题。”王智谋直到说完话,才转回身看向她。

  听到这话,陆黎诗有些警戒的后退了一步“什么问题?”

  王智谋勾了勾嘴角“那就是…你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个女人,而我是个男人,还是个没有任何隐疾,且血气方刚的男人,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不觉得你太没有戒心了么?”

  “你…你不要来,我只要大喊一声,立刻就会有人出现。”面对一步步向自己靠近的男人,陆黎诗故作镇定,其实心里怕得要死。

  “哦?是吗…”王智谋挑了挑眉,话音一落,就急速的冲到她面前,抬手一点,接着又笑道:“那这样呢?乖,我欢喜温顺的女人,不要闹,我会让你很舒服的。”

  陆黎诗气得浑身发抖,当然,如果她能动的话,那男人一定会清楚的看到,但她动不了,也喊不了,因为那男人点住了她的道。

  随着王智谋把她抱起,放到上,然后掉他自己的衣裳,再欺身下来一边吻她,一边她的衣服,陆黎诗越来越害怕,越来越后悔,也越来越绝望。

  她错了,真的错了,因为生意上的事,因为要养活一大家子,她不是没有单独和男人共处一室过,但是那些人对她来说,是朋友,是家人,是值得信赖的人,大概也是那些男人对她的尊重,友好,以及保护,让她渐渐忘了什么叫男女有别,她…

  怎么就忘了呢,当初的那个臭术士,当初的柳杨明,当初的袁泽玉,她怎么就忘了自己不过是个弱女子了呢,这种事也能忘么?真是…该死呢!

  王智谋吻着吻着,似尝到了一点咸味,微微皱眉,继而睁开一双已然情动的双眸,这一看,就让他看到了她睁着眼流泪的画面,可是她那眼神,没有受辱的羞愤,没有怨恨,没有害怕,可以说什么都没有,就那么面无表情的落着泪,这让他的情YU逐渐的消散。

  又看了她一会,终是解开了她的哑“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我没有什么可说的,你想要我也不是不行,但我希望你能等十个月。”陆黎诗双眼直视着天花板,完全不看他。

  “什么十…”王智谋下意识的想问什么十月,突然意识到什么,便立刻执起她的手探了探,等确定事实和他的猜想是一致的,他郁闷极了“你真是…我就说那姓宋的说什么他知道么,而你又说什么这个留不住了,原来…你行,你真行!”

  陆黎诗觉得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反正听不听在他,也无所谓回应,依旧看着天花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王智谋气闷不已的跳下,捡起衣裳往肩膀上一搭,然后朝门口走去,只是在开门前,他又停下来说道:“老子最不耐跟孕妇办事了,真他娘的扫兴!你的道两柱香后会自动解除,这次就放过你了!”

  五个月后,斡亦剌北部某个小镇的某处宅子前。

  “你们是…”

  一个中年妇人,听到有人敲门,便过去开门,开门后看到是一位年轻美貌的孕妇和一个孔武有力的壮汉,那妇人有些警惕的往门后移了移。

  那美貌孕妇也不在意,反还温言道:“这位阿妈,我叫昂沁木言,您可以叫我木言,这位是我兄长,叫里特,我们是刚搬到那一家的,往后咱们都是邻居,特意过来和您打个招呼。”

  那妇人闻言就朝她指的方向看了看,果然看到那一家的门是开着的,这才笑着敞开门他们进来“原来是这样啊,来来来,屋里坐,屋里坐。”

  木言和里特也不客气,依言进去了。

  等坐下来以后,木言便从里特手中拿过一个礼包递给那妇人“阿妈,我兄妹二人是今天刚搬过来的,这是一点小心意,还请阿妈收下。”

  “哟,你们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那妇人有些腼腆的接过礼物,放到一边后,又热情的给他们倒了马茶“来来,喝点马,这是早上刚挤的,新鲜着呢。”

  木言和里特也没有拒绝,端起碗就喝,这份朗,倒是赢得了那妇人的好感。

  那妇人等他们喝完,才试探的问道:“木言阿妹啊,别怪阿妈直言,你说你们是兄妹,可阿妈瞧着呢,你们长得并不像啊,还有你这肚子…有三、四个月了吧?怎么没瞧见你家汉子?”

  听到这话,木言浅浅一笑“看阿妈是个和善的人,那我就实话同您说吧,其实我并不是斡亦剌人,而是云国人,但我丈夫是,我家是云国的一个小小生意人家,因着两国的关系越来越好,来往贸易就更加方便了,我与我丈夫便是在一次商贸活动中结识的。”

  那妇人点点头“那后来呢?”

  木言答:“阿妈您得知道,汉人不同于斡亦剌人,汉人的女子普遍较保守,而斡亦剌人则比较开放,我同我丈夫结识后呢,即便彼此有意,也不会表现出现,我丈夫呢,就天天送礼给我,还对我唱情歌,得我走到哪都被人笑话,我阿爹说像我这样,怕是没人敢要了,不如跟他回斡亦剌算了。”

  见她说到这里,小脸不自觉的出羞涩,那妇人不由亲热的拍了拍她的手“哎哟,这有什么,要阿妈说啊,还真是你们汉人太保守了,我斡亦剌的汉子啊,要中意了谁家姑娘,肯定就会送礼唱歌啊,这是表达爱慕的一种方式呢,不过你既然愿意远嫁斡亦剌,那就是我斡亦剌的媳妇,我斡亦剌人绝对不会欺负自己人的!那再后来呢?”

  木言感激的笑了笑,犹豫了会才叹气道:“阿妈,刚刚我也说了,我和我丈夫是在一次商贸活动人结识的,他自然也就是商人家的儿子,商人家吧,说简单也简单,可说复杂也复杂,他家…不巧算是比较复杂的那类。嫁过来半年,说是有一个队伍要去西域,我丈夫觉得这是个机会,便跟着一起去了,但是他不放心我,怕我一个外来女子会被欺负,临走前就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在外头找个宅子住着等他回来。而这位呢,便是我丈夫的亲阿哥,他担心我一个人过不好,还怀着孩子,就搬出来照顾我,我怕人家说闲话,就称他是我兄长了。”

  那妇人听完后,很理解的点了点头,想到什么,便又说道:“木言妹子肯心,那我也不把妹子你当外人看了,我汉子名巴哈,妹子往后就叫我巴哈大妈吧!还有啊,关于你和这小哥的关系,其实不用隐瞒的,这里毕竟不同于你云国,没那么多计较,是怎么就怎么。对了,听你刚刚的话吧,要去西域的话,怕是短时间内没办法回来,那期间你们打算做什么,又如何维持生计?”

  “再说个实话,虽然我丈夫临走前给了我一笔钱,但等孩子生出来,又不知道要花多少银子,总不能坐山吃空不是?我和大伯这次来吧,除了想和巴哈大妈熟悉一下,也是想问问有什么事可以介绍着做的。”显然,木言说了半天,等的就是这句话。

  “这个嘛,让大妈想想。”巴哈大妈闻言有些犹豫,并非在推迟,而是真的在想,只不过她还没想多大会,就被一个突然从外头冲进来的妇人给拉走了注意力。

  “我说巴哈家的,可愁死我了,你快帮我…咦,这两位是…”那突然出现的妇人,人还没进来,声音就飘了过来,待到看到有两个陌生人,才把要说的话给了回去。

  见那妇人看向自己,木言立刻起身“这位阿妈,我叫昂沁木言,您叫我木言就好,这位是我大伯,叫里特,我们是新搬来的。”

  不待那位妇人接话,巴哈大妈听到木言没有说里特是兄长,而是大伯,心里很受用,便过去那妇人进来“科尔沁家的,你来的正好,这两位确实是我们的新邻居,他们哪…”

  接着,巴哈大妈就把木言和里特的事大概的说了一遍,听得科尔沁大家是又感慨又同情。

  “想要做工啊,若你们早搬来半年,我或许还能帮上点忙,可是现在…”这话是科尔沁大妈说的,似想到什么,自己都头疼得不行。

  木言微微皱眉“科尔沁大妈此刻从何说起?”

  科尔沁大妈叹气“这不,我就是为了这事来找巴哈家的,我们家吧,是养马的,母马留着产,和生小马,公马就拿出去卖,不说生意做得多大,至少我们这个镇都是认识的。可是就在半年前哪,不,应该说四个月前,从你们云国来了个商人,哎哎,说到那个男人,真不知道得什么风,可气死我了!”

  巴哈大妈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科尔沁大妈一时没反应过来,后来见巴哈大妈朝木言看了一眼,这才不好意思的冲木言笑了笑“抱歉抱歉,我不是对中原人有什么偏见,是那个男人太可恶了。”

  木言没所谓笑了笑“没事,不过我很好奇那男人究竟怎么可恶了?”

  科尔沁大妈再次叹气“他吧,不知道从哪来了一大批马,一来就以咱们这里市价的七折出售,要知道咱们这各行有各行的规矩,价格也是同行间敲定了的,他用这个价格出售,弃不是打了咱这里的市场了么?于是乎,包括我家在内的几家同行就去找他理论,结果呢,你们猜他做了什么?”

  “他做了什么?”木言很配合的问道。

  科尔沁大妈气得直咬牙“他立马把价格降到了六折,我们再说,他就又降到五折,在我们这,五折的马价足以换两只羊了,见他喊出五折,好些人过来买,再瞧他,完全没有一丝后悔,一手收钱,一手送货,好不快活。”

  “按他那种做法,岂不是亏大了?不过既然价格便宜,相信很快就能卖光,那你们也无需担心啊。”这话是一直没有开口的里特说的。

  科尔沁大妈第N次叹气“我们开始也是这么觉得的啊,就没去管他,谁想到他后来又下作的用六折的价格去收购马,你们说说,你们说说,哪有这样不要脸的人!”

  木言愣了个神“六折?为何?”

  科尔沁大妈答:“说他可恶就可恶在此了,因为他看出来买马的,并非真的想买,是想贪便宜,而那么把马买走的人家呢,要么家里本身就有马,要么根本养不起马,你们得知道,养马的饲料不同于养羊,养牛,贵着呢。如此一来,反正是五折买的,他六折收,对于他们来说,还能赚一些,就都回卖给他了。再后来,他又开始以七五折的价格出售。”

  里特又问道:“如他这般反复,以七五折的价格卖,又有谁愿意买呢?”

  科尔沁大妈摊手“怎么没人买,那些人尝到甜头,以为他又会用更高的价格收,虽然没有第一次买的人那么多,但还是有不少,而事实也证明,那些人这次踢到铁板了,那人始终以六折的价格回收。”

  木言道:“这不就好了么?想来那人的脾已经被当地人摸透了,谁还会上当?”

  科尔沁大妈扶额“我说不下去了,你问巴哈家的。”

  巴哈大妈接口道:“我来说吧,你们刚搬来,可能知道,可能不知道,咱们这个镇吧,地理位置比较特殊,算是一个通商口岸,如你家汉子那般,要去西域经商,就必须从咱们这个地方走,出发前,来买马、换马的人是太多,每次还都不一样。那人用七五折的价格出售,自然比如科尔沁家的要便宜,那些人肯定会到他那里买,可是一旦其他马行也降到七五折,他就再降,真真不过他。于此小半年下来,他是赚了个富足,其他商家就完全卖不出去了,有些小商家是在维持不下去了,就以六折的价格盘给他了。”

  木言恍然“这人,一来就恶意打市场,再以小成本收购,高价格卖出,等垮了几家,他是货源也有了,客源也始终掌控在他手里,敢情是想垄断此地的整个马行啊!”科尔沁大妈愁得不行“谁说不是呢,就因为他,我家到现在,就卖了一匹马出去,其他都在家养膘,饲料钱都赔进去了不说,马也就十五年左右的寿命,老了就更卖不出去了。不瞒你们说,我家已经屯了五十来头超过十年的马了,是六五折收进来的,本来打算把这批老马八折卖出去,他来了以后,哪里还卖得动?哎!”

  听到这话,木言微微垂目,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良久之后才又抬头道:“科尔沁大妈,如果我说我愿意一次收购这五十来匹老马,您打算出什么价格?”

  这话一出,不止科尔沁大妈惊呆了,就连巴哈大妈和里特也惊呆了。

  “木…木言妹子,你…你说真的?”等回神后,科尔沁大妈结结巴巴的说道。

  木言点点头“自然是真的,不止买马,我还打算租一块地养马,如果您有好的推荐,我会支付您一定的推荐费用。”

  “那可都是老马啊,你要来作甚?莫非你想效仿那个男人?”科尔沁大妈明显还在犹豫。

  木言微微一笑“您先别管我做什么,我只能说,绝对不会和您抢生意,等真被我做起来了,到时候少不了您的好处。当然,如果您还是不放心,往后我若需要货源的话,会第一个向您家收购,如何?”

  望着她那自信的表情,科尔沁大妈一拍大腿“木言妹纸果然是个爽快的人!这样,那些马是我家六五折收回来的,除去用掉的饲料钱,我就做回主,给你五五折,全当认下你这个妹纸了!至于你另要租养马的空地,离这不远的地方,有一处废旧的仓库,收拾收拾,倒也能养下这么些马,就是那仓库并不是我家的,但我可以帮你去问问那家的主人,应该花不了多少银子。唔,若木言妹子还有闲钱,我建议你干脆买下来,省的以后让那家有机会抬租子。”

  “多谢科尔沁大妈了,如此,这事咱们就敲定了,只不过怕是要等上两天,我和大伯刚搬过来,一些家具什么,还没来得及捯饬呢。”木言真诚的道谢。

  科尔沁大妈亲热的牵着她受“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你放心,大家都是邻居,有什么需要,只管开口,我们都会帮忙的。”

  “哟,明明是我先认识的,怎么这会比我还热乎了?”巴哈大妈有些吃味的笑言。

  科尔沁大妈瞪了她一眼“少来,邻居几十年,我还不了解你么?真要帮忙,你绝对是第一个!”

  …

  七年后。

  “娘!娘!您快瞧,这是巴哈爷爷给我捉的小狐狸,巴哈爷爷这次总共才抓到一只,就给我了,您看可爱吗?”

  随着这道稚的童声传来,就见一个小小女子从屋外跑了进来。

  “娘”望着那个像个野小子似的小小女子,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起身走向她“贝儿,你也说了,巴哈爷爷只抓了一只,还给了你,那吉儿怎么办?”

  听到这话,贝儿不由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啊,是啊娘,我刚刚没想那么多,就觉得小狐狸好可爱,巴哈爷爷说送给我,我一高兴,就跑回来了,怎么办,吉儿肯定会生气,要不,我去还给她?”

  “娘”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头“你巴哈爷爷既然送给你了,你要换回去,一来很失礼不说,二来巴哈爷爷肯定不会要不是?”

  贝儿皱了皱小小眉头“那该怎么办呀?”

  “娘”浅浅一笑“你不是还有一对小兔子么?”

  “娘是说让我把小兔子送给吉儿?可是小兔子是娘送我的,我也好喜欢呀,娘,能不能送别的…”贝儿不太情愿的扭了扭小身子。

  “娘”稳住她的,不让她动,后柔声道:“你忘了娘以前怎么跟你说的么,对于喜欢的东西,不一定要占为己有,懂得分享,才能收货更大的快乐。”

  贝儿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娘说得对,小兔子在家,就我一个人喜欢,要送给吉儿,吉儿也会喜欢,那就是两个人的喜欢了!嗯,娘,您先帮我拿着小狐狸,我去拿小兔子!”

  “娘”有些头疼的拦住了她的“等等再去,你看看谁来了。”

  贝儿顺着“娘”的指向望去,微微一愣,继而撒了的朝那边跑“大伯!大伯母!”

  “大伯”“大伯母”看到贝儿,都笑的站起身了“大伯母”刚刚准备抱起她,却被“大伯”先一步抢了过去,还抱起来“飞”了几圈。

  贝儿被逗得咯咯直笑,直到停下来以后“吧唧”一口就亲到了他脸上“大伯,您们好久没来看贝儿了,贝儿可想死您们了!”

  “大伯”也亲了她一口“大伯和大伯母也很想贝儿啊,贝儿这一年来乖不乖呀,可有惹娘生气?”

  不待贝儿搭话,就听到一声假咳声从旁边传来,她机灵的探过身,又“吧唧”一口亲在“大伯母”脸上“大伯母,贝儿最最最想大伯母了,大伯母抱!”

  “大伯母”这才心满意足的伸手把她接了过来“你这小机灵鬼,真是越大越招人喜欢了,快让大伯母好好瞧瞧我们贝儿,哎哟,可怜的,怎么又瘦了?快跟大伯母回去好好养断时!”

  跟着走过来的“娘”听到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银“我说沾木嫂嫂,您能换个新鲜点的词么,她的脸都长圆了,哪里瘦了?”

  沾木瞪了她一眼“昂沁木言!我同贝儿说话,你不许CHA嘴!”

  没错,这个“娘”就是七年前来此定居的木言,而贝儿则是她的女儿,今年有六岁了。

  木言摊摊手,表示请自便。

  “大伯”笑着看她们玩了一会,便走去木言那边坐下“木言,你别怪你嫂嫂,贝儿也是这几年才渐渐好转的,早些年,我们可是瞧见她的身子是一年比一年弱,心疼得你嫂嫂刚到家就想再过来,现在啊,已经习惯了。”

  木言笑着摇了摇头“嫂嫂那人,我又不是不知道,她是真心疼贝儿,我又如何会怪她?再说了,这些年来,若不是托卓哥哥和沾木嫂嫂四处替贝儿寻医问药,贝儿哪能养好?我还没来得及道谢呢。”

  这个“托卓”不是别人,正是斡亦剌大汗的儿子,所以能叫他“托卓哥哥”的汉人女子,除了陆黎诗,还能有谁?也就是说,这个“木言”就是陆黎诗,消失了七年之久的陆黎诗。

  托卓颇为不赞同的皱了皱眉“这叫什么话?贝儿是我侄女,我不关心她,谁关心她?”

  陆黎诗赶紧求饶“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么?以后这话,我绝对不会再说了,我保证!”

  见此,托卓总算是“原谅”了她,突然想到什么,就又说道:“对了,我没记错的话,宝儿已经走了一年多了吧,几时回来?”

  “别…”一听到这个名字,陆黎诗下意识的想阻止他,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哎呀,贝儿啊,不是大伯母说你娘坏话,大伯母是真没见过这么狠心的娘,儿子才五岁,就丢去西域那么远的地方,啧啧,这是当亲娘的能做出来的事么?”这怪气的调调,自然是出去陪着贝儿玩的沾木。

  贝儿虽然年纪小,但她知道大伯母是在怪娘把哥哥丢去远方,也没接话,就那么咯咯的笑。

  陆黎诗扶额“我说托卓哥哥,你这是故意的吧?”

  托卓闷笑,没承认,也没否认,等笑够才又开口道:“阿黎,我之所以晚了半年才来看你们,是因为之前我去了一趟云国,顺路去见了见你的家人。”

  “贝儿,你的小兔子在哪儿,大伯母陪你去送给吉儿可好?”

  沾木知道他们有话要说,便把贝儿支了出去,对此,陆黎诗朝她感激的笑了笑,沾木回以一笑。

  待到那一大一小走后,陆黎诗沉默了片刻才道:“我阿爹他们可好?可还在…怨我?”

  托卓答“先说其他人吧,信儿和阿忠现在有两个孩子,两个都是闺女,大的叫念黎,小的叫思黎;李易和蕊娘的话,李易的身世不是被曝光了么,有好些高官想让他重新入仕,都被他拒绝了,有人问他为什么,他说,曾有个人对他说,商场并不比战场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这里的战争才是真正的杀人于无形,他说他要等那个人回来。”

  说到这里,他停下来看了看她的反应,又接着说道:“再说你陆叔一家,小虎子成了司徒真正的徒弟,现在顶替了阿忠,在为那人做事,小一鸣因着那人的关系,入仕了,听说去年还考了一个魁首,很是光宗耀祖了一回呢。至于你父亲和你姨母,他们于三年成了亲,可这场婚礼出现了一点很有趣的小状况,你想听细节吗?”

  陆黎诗点点头。

  托卓依言继续说道:“其实婚讯出来前半年就有小状况了,那状况的来源自然是白家,白家说你姨母始终是白家的人,要想娶她,必须拿出‘诚意’,要么让白家接管黎园山庄,要么把卓诗福让出来。”

  “黎园山庄?我阿爹他们还在黎园山庄吗?”陆黎诗听到这里,忍不住CHA了句嘴。

  托卓摇了摇头“非也,你阿爹他们早就离黎园山庄了,自然不能答应白家这点要求,黎园山庄现在是那个人在管,而那个人从七年前起,就一直住在那里。呵,我好像说远了些。唔,前一个要求给不了,后一个要求给不得,你不知道,在你阿爹的管理之下,‘卓诗福’这个名字,三年就传到了五山城,又花了四年,分店就开到了京城,如此大的规模,且不说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与你阿爹而言,‘卓诗福’这三个字的意义,我想不用我说,你也能明白吧?”

  “好在你姨母始终站在你和你阿爹这边,很是硬气的拿着状纸去衙门办理了与白家离关系的手续。这样一来,白家是面子也丢了,里子也丢了,肯定不会就此罢休,也不知道他们使的什么手段,就在你阿爹和你姨母成婚的当天,你那继母竟牵着孩子闹上门来了,而我说的有趣,就有趣在这里了。当时吧,很多人或许是抱着看你阿爹笑话的心态,或许是纯粹的想看看你阿爹会如何处理,结果他一句话都没有。”

  “那怎么个有趣法?”陆黎诗再次CHA嘴。

  托卓笑答:“因为说话的人是你姨母,你姨母一听到柳氏闹上门来,就当众揭开盖头,接着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把她往日的种种细数道出,说她如何下毒毒害夫君,如何恶待陆家嫡女,如何败光陆家的家产,又如何将你父女二人扫地出门,这一桩桩一件件,听得宾客是唏嘘不已。当时来的宾客中,有刘常贵刘大人,意识到这柳氏不止犯了一个要案,当下就把柳氏拿下了。而最最有趣的还要算后来,你姨母见那柳氏被捉走了,又重新盖上盖头,若无其事的继续和你阿爹拜堂。这事一出,时至今,都还有人戏言你阿爹娶了个母老虎回去。”

  陆黎诗也笑了“我从来不知姨母还有这样一面呢,倒也不错,自己的事,怎么都要自己解决不是?只是我很好奇啊托卓哥哥,这是三年前发生的事吧,你如何打听的这般清楚?”

  听到这个问题,托卓脸上的笑容不由收了收“这就要说到那个人了,是他告诉我的。”

  陆黎诗知道他指的“那个人”是谁,犹豫了会才开口道:“他…为何会告诉你这些?”

  托卓答:“因为他知道你还活着,因为他知道你在哪里,因为他知道我一直跟你有联系。”

  陆黎诗无语。

  托卓似也不在乎她应不应,继续自顾自的说道:“阿黎,我都能在你来这的第一年里找到你,你觉得他会找不到么?同时,你阿爹之所以三年前才和你姨母成亲,是因为你阿爹一直放不下你,直到三年前,那人才把你很平安的消息带给你阿爹,于此,你阿爹才放下心娶你姨母。”

  “那他…们为何不来找我?”陆黎诗低下头不敢看他,似在逃避答案,或者在逃避自己。

  托卓答:“这次去见你阿爹,你阿爹让我带话给你,说他不会来找你,但他会在万荣居等你回去,一直等下去,信儿也是,李易也是,包括丽娘,木玲,史亮,大家都在等你回去,难道你一直要躲在这里吗?”

  陆黎诗苦笑一声,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

  见她如此,托卓不由缓了缓语气“阿黎,我知道你其实是想问他为何不来找你,对吗?那我告诉你,他不是不想来找你,也不是在等你回去,是不能,因为你们的皇帝限制了他的出境自由,因为他的母妃就是给太子下毒的元凶。为了保住她母妃的命,他拿‘飏王’这个身份去换,为了能来找你,他把他的十年困在了黎园山庄,如今七年已过,还剩三年,难道你还要让他独候三年么?”

  “托卓哥哥,迪娜和长卿现在可好?”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黎诗再度开口,却是这么一句。

  托卓闭上眼深呼吸,敢情他说了半天都是在说废话?他真想一巴掌打醒她,忍了又忍,再睁开眼,还是如实答道:“自他们成亲以来,一直都不太好,迪娜病了,病得很重,但那是心病,没药医的,至于长卿…他还是那个样子,你都跟他割袍断义了,还惦记他作甚?他早已不是原来的那个他了。”

  陆黎诗皱了皱眉“现在义父那边的情况…很糟糕么?”

  想到长卿,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说,一切都是命数。

  其实早在五年前,也就是与托卓哥哥相认的第二年,长卿就找到了她,她永远忘不了看到他时的那个画面,那的他,穿着一身斡亦剌的官府,身后跟着一众斡亦剌武士,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忘不了他那时的表情,阴沉,尖锐,小心翼翼,似对谁都在防备,是对谁都在充敌意,她突然觉得这个男孩好陌生,哪里还有半点当年的影子?她记忆中的青涩,腼腆,礼貌,乐天知命,都到哪里去了?要是她算得不错的话,他回来斡亦剌不过一年的时间吧?

  她记得当她想问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时候,他的举动更让她感到陌生,甚至于感到害怕,若非有布里亚特在,若非托卓哥哥及时赶到,若非…她差点就被他强要了身子,那根本不是她认识的长卿,绝对不是!

  也是后来托卓哥哥告诉她,当今斡亦剌的皇后,声称长卿其实是她与兀良哈将军的骨,长卿开始自是不信,结果皇后居然当众向义父坦白,说自己当年曾和兀良哈将军有过一段情,长卿是她嫁进宫之前和兀良哈将军生的,之所以与义父圆房的时候还有落红,是因为她从高人那里习得了秘术。

  在她听到这些事后,她有反问托卓哥哥这都是真的吗,托卓哥哥苦笑着说其实皇后已经疯了,只因为她终生都只爱慕兀良哈将军一人,可兀良哈将军却娶了他人,这导致她幻想长卿是她同兀良哈将军的骨

  而这个事义父也是知道的,可是他毕竟是斡亦剌大汗,不管是被当众揭示自己戴了那么久的绿帽子,还是气恼自己的女人从未把心放在自己身上,他下不来台,然则,皇后之所以是皇后,那就绝对不仅仅是一个身份的象征,背后牵扯甚多,既杀不得,又废不得,只能永久的将她关于冷宫之中。

  再后来,原来依仗与皇后的那股势力,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也好,还是为了…篡位,就改为拥护长卿了,加上皇后又不惜一切代价的为长卿做这做那,这让长卿不得不相信她就是自己的生母,或者潜意识里还是渴望有个人能这么关怀他吧,哪怕这种感情是扭曲的。

  说到割袍断义,是她得知了全部的真相后,某次路上碰到他,她请他清醒过来,不,是求他能清醒过来,然而他根本不理会她,还企图再次强占她,好在那天他身边没带人,她很轻易的就用手里剑伤了他,等他冷静下来,她就拿割袍断义来威胁他,希望能唤回他最后一丝的理智,结果他居然先一步割袍了,继而扬长而去。

  “托卓哥哥,你稍等片刻,”把思绪从回忆中回现实,陆黎诗如此说道,说完就起身朝着她的卧房而去。

  过了不多会,托卓看到她拎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铁皮箱子出来,再等他看到里面的东西,震惊的不知如何是好“这是…”

  陆黎诗浅浅一笑“托卓哥哥无需惊讶,虽然不多,但都是我挣的血汗钱,你拿回去交给义父吧。”

  “这…全都是一万两一张的银票,足足一箱,这叫不多?”托卓想咆哮。

  陆黎诗挑眉“怎么,托卓哥哥怀疑我这钱来路不正?那托卓哥哥尽管去查就是了。”

  托卓气得不行“我有说不相信么?你这些年有多辛苦,我岂会不知道?就你发明的那些马油皂,马油膏,能赚多少,我会不知道?你真是…哎,算了,我知道你是想拿这钱替父汗渡过这道难关,但就像你说的,这些都是你的血汗钱,你没必要这么做,再说了,你一次拿出这里多钱来,让我这个做儿子的,拿什么脸面对父汗?”

  陆黎诗还是笑“也不能这么说,不就是钱么,我能靠黎园山庄发家,又能靠马油皂发家,足以说明我命中注定就是个有钱人,钱没了,再赚就是,别这么婆妈成不?”

  “可是…”托卓还是不想收,但他的话还没说话,就被陆黎诗打断了。

  陆黎诗直接把箱子一锁,再把钥匙到他怀里,而后郑重的说道:“托卓哥哥,义父当年认我做义女,虽然可能是随XING而为,然则,与我而言,带来的不只是一个身份,是活在人上的尊严,是救我命的护身符,虽然我在这里呆了这么些年都没有去找过他,但我知道他不是不晓得我在,于此,又多了一份收容之恩。还有托卓哥哥也是,刚刚说的那些话,我也猜到这里要发生大变故了,你没办法再护我了,才会赶我走的不是吗?所以这些钱根本无法表达我对义父,还有托卓哥哥的感激之情!哎算了,我也不多说了,若拖卓哥哥不愿帮我这个忙,我就自己进宫。”

  看到她说完话就真提着箱子往外走,托卓赶紧拦住她“你这丫头,怎么还是那般任?你不知道现在宫里有多么?这不是去送死么?”

  陆黎诗冲着他眨了眨眼“所以咯,还有劳托卓哥哥替我送呀,我现在还要养孩子呢,惜命的很。”

  托卓被气乐了,摇了摇头,后接过箱子深深的向她鞠了一躬“阿黎,托卓哥哥替父汗谢你愿意在危难之中伸出援手,真心的谢谢!”

  陆黎诗笑着摆摆手“行了行了,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赶紧带着沾木嫂嫂走吧,正事要紧。唔,等你们的事忙完了,估计宝儿就回了,到时候你们再来看他吧!”

  托卓也笑“好,那阿黎你多保重了,若这次…算了,到时候托卓哥哥和你嫂嫂带着你的侄儿们来看你和宝儿贝儿,然后我们去南部玩,可好?”

  陆黎诗点点头“那两个小家伙知道要去南部玩,肯定高兴坏了,快走吧快走吧,事情早点解决早点过来。”

  托卓知道她是变着法的安慰自己,也不再多说,只是在临出门前一脚,他又停下来说了句:“阿黎,孩子们需要一个父亲。”

  望着他说完话就离开的背影,陆黎诗默默叹气,可他那口气还没叹完,就看到对面墙角蹲着一个一脸阴沉的人,于是又深深把气给咽回去了。

  那人一边向他走进,一边不住的冷哼“给了多少?”

  “全部。”陆黎诗知道他指的是给了多少钱,也无所谓隐瞒,说完就转身进去了。

  那人微微一愣,继而暴跳如雷的追了进来“你真他娘的是个败家娘们!有你这么糟蹋钱的么?那些钱怎么说也有老子一半的功劳,你居然就这么给了你那便宜义父?脑子里长虫了是吧?”

  陆黎诗不咸不淡的瞥了他一眼“我说王智谋,都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改不了你说脏话的毛病?什么败家娘们,我几时跟你成一家了?”

  这男人,真是朵奇葩,在宝儿贝儿面前就装作是一副很有修养,很有风度的高人范儿,可在她面前,立刻退回了氓范儿,啧啧!

  说到这个王智谋,想起遇到他那天的那个画面,她至今还忍不住发笑,她记得是七年前她刚来的时候,她和里特,也就是布里亚特去市场采买,可能是同为云国人,她就很好奇科尔沁大妈说的那朵奇葩到底长什么样,结果一去就看到他穿了个典型的云国土豪衣裳,坐在那翘着二郎腿扇扇子,再等他看到她,也不知是太惊讶,还是怎么,居然很没形象的一PI股坐到了地上,爬起来还愤愤的对她嚷道,什么他到底倒了什么血霉,怎么去到哪里都能碰到她这个扫把星。

  后来呢,因着布里亚特跟他还有夙愿,一见面就同他大打出手,但两人似乎实力相当,根本分不出胜负,时间久了,连观众都不想看下去了,还是她使了个小心眼分散了他的注意力,才让布里亚特得手,为此,把他气得像个孩子似的坐在地上撒泼。

  她瞧着有趣,许是心血来,就过去问他要不要合伙做生意,谁想这个提议一出,他们就真的合作了七年之久。平心而论,这个男人真的很聪明,也很有想法,可以说她的生意能做到这么大,还真有他一半的功劳,不然她也不会让宝儿贝儿认他做义父。

  听到这话,王智谋意识到自己似乎是有口头上占她便宜,有些不好意思,偏偏嘴硬道:“宝儿贝儿都是我的儿子闺女,怎么不是一家人?”

  陆黎诗不理他,自顾自的喝着茶,等喝完一杯后,才低着头说道:“王智谋,这里…怕是要变天了,你还是尽快回云国吧,想来这么些年过去,你的通缉令早就撤销了。”

  “…那你呢,要回去找他么?”沉默了良久,王智谋这般说道,显然是有听到托卓与她之间的对话。

  “…我不知道。”陆黎诗摇了摇头,显然她也是真的不知道。

  “…离这一批的皂成,还有多久?”又是一阵沉默,王智谋再开口,却是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陆黎诗抬头看他,似有不解,倒也没出声。

  被她这么看着,王智谋有些烦躁的抠了抠头“你这败家娘们儿,把银子都送人了,老子怎么也得点积蓄再跑路吧?”

  陆黎诗微微一怔,继而笑了“大概还有十天左右,宝儿也差不多那个时候回来。”

  她知道他不缺银子,之所以要等到那个时候,是想看到宝儿安全回来才肯放心走人,他对宝儿贝儿的感情,不比托卓哥哥和沾木嫂嫂差,这点她很确定。

  说到宝儿,比贝儿早出生一刻钟,是哥哥,可能因为是男孩,体质天生比女孩强,所以她当年落水动了胎气,宝儿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只苦了贝儿,贝儿出生的时候差点夭折,她不知道花了多大的心力才把贝儿救活,于此,她承认她疼贝儿比宝儿多,但也没到严重的偏颇,最多四六吧。

  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原因,还因为宝儿是男孩,对于男孩的教育,她主张不溺爱,不纵容,半放养,半管教,凡是让他自己去接触,去经历,他能自己体悟就最好,若不能,她才从旁引到。也是因为这样,她就把才五岁的宝儿丢到了去西域的行商队伍中,虽然所有认识她的人都觉得她疯了,可有布里亚特随行,她没什么好担心的,也相信自己的儿子能平安归来,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十天以后。

  陆黎诗牵着贝儿的手,站在通商口岸的边边上耐心的等待着,若非旁边有个人时不时的来回走动,这个画面倒是很和谐。

  过了小半天时间,就看到有一大队人马从远处走来,不知道是谁喊了句“回来了,可算是回来了”与他们一起等候的人就疯了似的朝那边冲去,除了陆黎诗和贝儿还安静的站在原地,连那个一直不停走动的男人都跟着跑了过去。

  似终于看到了想看到人,那男人激动得将其一把抱起,再抛上天,接到以后还原地转了几个圈“我的宝儿,可算是回来了,想死义父了!”

  没错,那个想看到的人就是宝儿,而那个“义父”除了王智谋,还能是谁?

  宝儿腼腆的冲他笑了笑“义父,您别像以前那样抱我,我都长大了。”

  听到这话,王智谋依言把他放下来“哦?是吗?义父看看,嘿,还真长高了些,体格也壮了些,不错啊你小子!”

  宝儿又笑“有里特叔每天教我习武,身子自然会壮些。对了义父,我娘呢?”

  “你个小没良心的,就知道你娘,你瞧,她都不过来,可见她根本就不在乎你。”王智谋撇撇嘴,有些吃味的挤兑了陆黎诗几句,最后还是朝后头指了指。

  宝儿顺着他的指向望去,看到陆黎诗,眼睛一亮,也不在意王智谋说的话,从布里亚特手中接过一个小包袱,就规规矩矩的正步向陆黎诗走去。

  “娘,儿子回来了,此次出行,受益良多,儿子谢娘教诲!”宝儿标标准准的同陆黎诗行礼,小小的身板,似能扛起半边天。

  看到这样的动作,听到这样的话语,陆黎诗终是忍不住一把抱住他“回来就好,我的儿子长大了呢!”

  虽然相信儿子能平安回来,可一去快两年,哪有不想的?她不愿过去,就是怕看到儿子身上有伤,确定他好好的,她才彻彻底底的放下心来。

  毕竟还是个孩子,感受到母亲的拥抱,小小男子汉也跟着落下了男儿泪。

  母子二人拥泣良久,还舍不得分开,直到某人开始在旁边画圈圈了,陆黎诗才破涕而笑,而后放开宝儿。

  宝儿已经拜见完了母亲,接着就是妹妹了,只见他像个小大人似的拍了拍贝儿的肩“妹妹,哥哥回来了,一别数,妹妹可乖?可有听娘的话?”

  贝儿不像哥哥那么“老成”看到思念依旧的至今,她“哇”的一下就哭着扑了过去“哥哥,贝儿好,好想你!贝儿很乖,也有,也有听娘的话!”

  “妹妹有听娘的话就好,哥哥有奖励给你哦!”宝儿抱起贝儿,虽然抱得不高,但至少让贝儿的脚离地了。

  听到有礼物,贝儿立刻笑了起来,抢过他递到自己面前的小包袱就跑去布里亚特那边“里特叔,贝儿也好想您!里特叔抱!”

  布里亚特似就在等这个时刻,小家伙一开口,他想也没想就把她抱了起来。

  陆黎诗等那两人亲热了一会,才牵着宝儿的手走了过去“此行多亏有你,辛苦了。”

  布里亚特下意识的想跪下行礼,但想起怀里还有个小家伙,唯有搂着她躬了躬“信不辱命!”

  …

  半年后,云国,黎园山庄最高处的宫殿级别小楼内。

  “爷,午膳准备好了。”

  一个侍女有条不紊的从食盒内取出羹肴,再极讲究的一一摆放妥善,而后向书桌前正在书写着什么的英伟男子禀告道。

  “嗯,放那吧。”那男子依旧专注的书写着,轻轻应了声,并未抬头。

  过了些许时候,那男子察觉到那个侍女还没离开,不由微微皱眉“还有何事?”

  那侍女犹豫了片刻才答道:“爷,再不用膳可就凉了。”

  “我说放…”听到这话,那男子终是抬起头来,想说放那就行了,可是当他看到那侍女的容貌后,便把话全部顿在了嘴边。

  被他那么看着,那侍女很是无措的低垂下脑袋,似觉得还是很不安,干脆跪了下去“爷,奴…奴婢只是想…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爷息怒!”

  望着那小俏婢的慌乱模样,那男子摇头轻叹,想了想,还是放下了笔,起身走向餐桌“起来吧。”

  “看来真是年纪大了,呵,我居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呢,也对,怎么可能是她,她不会回来的…”这话是那男子的自言自语。

  那侍女隐隐约约听到什么,便试探的问道:“嗯?爷您说什么?”

  那男子瞥了她一眼,再度摇头“没什么。”

  “果然不是她,这种表情不会出现在她脸上…”那男子又一次自言自语。

  坐到餐桌前,由着那侍女伺候净手,那男子扫了眼桌上的几盘菜肴,慢慢端起碗筷“你是新来的吧,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那侍女怯怯的回答道:“回爷,奴婢叫小寺,今年一十有四了。”

  “小寺啊,这个名字不错。”那男子轻轻应了句,似没有什么胃口,一味的扒着盘中菜,并没有送入口中,如此数息后,他又道:“是谁请你来的,妙儿还是晴儿?”

  “爷如何得…啊不,不是,奴…奴婢原是黎园山庄厨娘的幺女,某次娘闹肚子,让我替她炒几个菜,得巧妙儿姐姐过来了,妙儿姐姐看着我…啊不,看着奴婢炒完菜,然后尝了两口,她说奴婢的手艺尚可,就让奴婢来负责给爷炒菜了。”也许还是不太习惯“奴婢”这个称呼,小寺说错了几次,倒也把经过说清楚了。

  那男子听完后浅浅一笑“那今天这些菜都是你炒的?”

  小寺点点头“回爷,是奴婢炒的呢。”

  那男子又笑“怪不得你那么急着想让我吃了。”

  似觉得这位爷笑起来很温柔,说话也很和气,小寺便大着胆子说道:“爷,奴婢能斗胆问您一个问题么?”

  那男子饶有兴趣的看向她“你问。”

  小寺犹豫了会才道:“是这样的,妙儿姐姐让奴婢来替爷炒菜时,说奴婢每天只需炒这几样菜,其他的不用炒,可这是为什么呢?爷每天吃这些菜,难道不腻么?”

  那男子微微一愣,而后把目光移向那些菜肴,暗自沉思了会,才开口道:“是因为一个叫阿黎的女子,这些菜都是她曾经给我吃的。”

  小寺恍然“原来是这样,那那个人对爷来说,一定是非常重要的吧,那她现在人呢?”

  那男子默默叹气“小寺,你明天不用再过来伺候我了。”

  小寺大惊“为何?是奴婢问了不该问题么?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往后一定不会再多嘴了,求爷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那男子摇了摇头“不是你说的这个原因,是我不想看到你的脸。好了,你可以退下了,稍后再来收拾。”

  “…是,奴婢告退。”见他态度很坚决,小寺只能略带失落的转身朝门外走来。

  那男子又叹了口气,而后夹了一块笋子往嘴里放。

  哎,妙儿晴儿那两个丫头,这些年来不知道给他找了多少容貌同阿黎相似的女子,他不是没有为此教训过她们,可她们就是乐此不疲的这么做着,还一次比一次找的像,得他是又气又无奈,眼前这个更好,不仅容貌相似,连声音都相似,若不是已经过去了七年,他真的差点看错。

  没错,能住在这个特殊位置的,能有那么多美貌侍女伺候的,能叫阿黎的,就只有一个人了,那便是周飏。

  而就在周飏尝到了那笋子的滋味时,他握着筷子的手明显一僵,想到什么,立刻又夹了一筷子,再来一筷子,最后竟冲着小寺喊道:“等等!”

  小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个灵,踌躇了一会,就转身走了回去“爷,还有何吩咐么?”

  “…突然想起书桌上很,你过去帮我收拾一下那些画,一张张的叠整齐收进旁边的柜子里就好。”似意识到有吓到她,周飏不由缓了缓语气,但只有语气有缓而已,因为他那只藏在桌下微微颤抖的拳头,足以出卖他此刻是有多压抑。

  “哦,奴婢知道了。”小寺不疑有他,应了声就朝着书桌走去。

  来到书桌旁,小寺看到桌上还真有好多画像,大概扫了一眼,似乎都是女子,她不JIN撇了撇嘴,然而,又定睛一看,不由猛的抬头看向周飏,见他一直背对着自己在吃饭,她才稍稍松了口气,想了想,就一张张拿着细看了起来。

  原来这些画画的是同一个女子,有的是她在微笑,有的是她在沉思,有的是她在指挥别人做事,有的是她在替某人刮胡子,有的是她在与什么人争执,居然连她骂了什么都有记录在上面?还有的…甚至是她在和人滚单!

  小寺不知道的是,在她看画像的时候,她以为周飏在专注的吃饭,可事实上他是透过他前面的那扇琉璃屏风的照影微笑的望着她。

  看到她时而诧异,时而迷茫,时而微笑,时而咬牙,时而撇嘴,又时而怒视他,觉得很有趣,也很…怀念。

  小寺整理好桌上的画像,拿去旁边的柜子,结果当她打开柜门的刹那,看到里面堆得了画像,她的双眼不自觉的润了。

  与某年某月某,阿黎说…

  与某年某月某,阿黎说…

  与某年某月某,阿黎说…

  …

  一张张看着柜子里那些画像上记录的字,小寺突然觉得…

  “可还像?”

  就在她还在感慨着什么的时候,一道温柔的话语,贴着她的耳垂传进她的心房,接着,一双有力的双手又从她的身后环上她的小腹。

  小寺微微一僵,继而软软的靠在周飏的怀抱“你怎么认出我的?”

  周飏笑“我永远忘不了你做的菜是什么味道。”

  能让周飏这么温柔,能让周飏这么抱着,这个“小寺”自然就是陆黎诗了,是的,她回来了。

  陆黎诗撕下脸上的假皮之后,转过身与他面对面站着,对视了一会,手情不自JIN的抚上他的脸“这么些年…可好?”

  周飏歪了歪脸,想要更贴近她的手“如果你会愧疚,那…不好,很不好,特别是看到你依旧年轻貌美,而我却老了,就更不好了。”

  望着他那表情,陆黎诗忍不住嗤笑一声“那有你这样的?一点也不会说话。”

  周飏也笑“那我重说,阿黎,你终于回来了,真好。”

  陆黎诗轻轻点头“嗯,我回来了。”

  似亲耳听到这句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话语,才确定了这并非又一场梦境,周飏低头吻向她,她没有逃避,于此,久违了八年之久的四,终于紧密的贴合在了一起。

  然而,八年的独候,八年的思念,八年的分别之痛,又岂是小小一个吻就能化解的?周飏就在这个地方,就在这张书桌上,就在这个柜子前,要了她一次又一次,不停的索取,不停的灌溉,他要在她的每一寸肌肤上,都烙下他的痕迹,他要用最直接,最原始的方式告诉她,他想她,很想很想她!

  陆黎诗也不想隐藏自己,积极的合,主动的扭摆,累了就休息,休息够了再继续,直到三后的正午,她才笑着从他的怀中醒来。

  “什么时辰了?”陆黎诗惺忪的睡眼,说话的声音也带着一丝慵懒和一丝妩媚。

  “管他什么时辰,谁在乎,阿黎,我们继续可好?”显然,这样的陆黎诗,对周飏来说就是最强效的魅药,说着,他的头便又埋上了她的酥XIONG。

  陆黎诗颇为无奈的笑着推开他的头“别闹,我还有事要问你呢,都怪你,耽误我那么多时间,我说你能节制一点么?”

  周飏很是不的咬了咬她的脖子“什么叫耽误?对于一个JINYU了八年之久的正常男,我这样已经算很节制了好么?”

  陆黎诗被他得笑个不停“好了好了,我真的有事问你,不然我们晚上在继续?”

  听到这话,周飏才满意的坐起身揽过她的肩膀“说吧,想问什么?”

  陆黎诗靠在他的肩,一只手与他的十指紧握,犹豫了会才道:“听说你八年都没有回去过,你母妃还好吗?穆珏呢?”

  听她提到这两个人,周飏默默叹气“是听你托卓哥哥说的吧?我不知道他怎么跟你说的,不过如果你想知道,那我从头说起。”

  “其实在早吴长卿查出喆儿中了毒的时候,我就怀疑是我母妃所为了,目的是为了断了我皇兄的血脉,只要他后继无人,那皇位自然就是我的了,这个你应该能猜出来。再等喆儿回去以后,我皇兄就开始着手彻查这事,不意外,答案确实是我母妃。”

  “我母妃吧,虽然心狠手辣,但一心为我,哪怕她给的并非我想要,可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母妃,我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处以极刑。于是乎,我主动出了我的所有兵权,所有职务,以及安在全国各地的所有暗桩,当然,也包括我的飏王身份,以此来保住我母妃的命,同时断了她的以前念想,也为安我皇兄的心。”

  “然则,我皇兄很了解我,他知道我不是一个没了兵权就什么事都做不了的人,我没办法,就承诺在这里呆十年,我皇兄大概想着十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也可以让一个国家重新注入新的血脉,那么十年之后,我即便在厉害,也翻不出什么风,也就答应了我的要求。”

  “穆珏的话,在我母妃看来,她买凶杀你未遂,很没用不说,还连累我丢了王位,唔,虽然其实这一切都是母妃自己造成的,但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愿意面对,还是偏执到疯狂,她…活生生的把穆珏给折磨致死了。”

  “至于我为什么这八年来一直呆着这里不回去,有三点原因,其一是当我出一切的时候,我就同母妃说过,保住她的命,便是报答了她的养育之恩,以后不会再相见;其二,是为了惩罚她数次企图伤害我心爱的女人;其三,则是因为你,因为这里还有你的气息,还有你存在的痕迹。阿黎,对于我母妃的所作所为,我只能向你说句抱歉。”

  听完他的这番话,陆黎诗感慨良多,最后浅浅一笑“本来我还想着回来以后,要怎么报这笔仇呢,谁料已然是这样了,也好,没什么比孤独终老更难受的了,罢了,不过你不许再见她,不然…哼哼!”“好,你说不见,就不见。”周飏知道她这是在变着法的把“罪过”都揽到她的头上,对于这样一个全心为他的女人,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想到什么,陆黎诗又道:“对了,我义父他们现在的情况…真的很糟糕吗?”

  周飏微微皱眉“这个,我也不好说,我现在不过是黎园山庄的东家老爷,又从哪里去收集情报?听你托卓哥哥的意思,确实不太乐观,但你也别太担心,你义父是个狠角色,不会那么轻易被打垮的。”

  似不想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陆黎诗便打岔道:“自我那次被追杀,我有打听到你做了诸多类似报复XING的围剿,那白家呢,白家也害我良多,你为何不动白家?”

  周飏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头“白家自然是要留给你啊,什么都替你做完了,你会不怨我?还有,以你阿爹时至今的地位,想垮一个白家又有何难?同我一样,他也是想留给你罢了。”

  提到阿爹,陆黎诗不由长叹一声“周飏,我待会可能回家一趟。”

  周飏点点头“好,我陪你回去。”

  听到这话,陆黎诗微微一怔“你陪我回去?你不是不能离开黎园山庄的么?”

  “谁跟你说我不能…你托卓哥哥是这么跟你说的?”周飏闻言下意识的反驳了句,隐隐意识到什么,立刻改成试探的反问。

  陆黎诗不傻,一听这话,再看到他这表情,立马反应过来了“好哇,他居然骗我!我跟他…”

  见她说着就一副要冲回斡亦剌干架的架势,周飏赶紧抱住了她“好了好了,乖,想来是他误解了,我只是不能离开西北地,没说不能离开梨园山庄。”

  “哼,谁知道是不是你俩串通好的!要不是听说你被困在梨园山庄十年,我才…”陆黎诗冷哼一声,显然还是没办法消气,后来嘴快想说她才不会回来,又意识到这话会伤到他,就收了声。

  周飏搂着她顺“天地良心,我怎么会骗你呢,你看我几时骗过你?”

  陆黎诗冷笑“是,你是没骗过我,最多隐瞒罢了。”

  周飏有些心虚,偏偏嘴硬道:“说到隐瞒,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我说,你打算几时让我见宝儿和贝儿。”

  陆黎诗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周飏很想翻白眼,但那样太没形象了,唯有改成叹气“你以为你是如何顺利离开云国的?不过是我知道了孩子们的存在后,故意放你走的。”

  陆黎诗嘴巴张合几次,细细回想了些许细节,不由再次怒道:“宋大哥也骗我!他答应我不告诉你的!”

  那个时候,知道她怀孕的人不多,长卿一个,宋大哥一个,王智谋一个,最多再加上布里亚特,这么一算下来,那答案就只能是宋大哥了!

  周飏再次顺“他没有直接跟我说,只是随意说了句,现在是马儿配最好的季节,然后我就猜出来了。”

  陆黎诗很是狐疑的瞅着他“真的?”

  周飏摊手“不信你自己去问他,得巧,他又在放年假,过几天我陪你去将军府玩就是了,当然,必须带着我们的宝儿贝儿,让他们羡慕嫉妒去吧!”

  陆黎诗被气乐了“你又没见过宝儿贝儿,凭什么说他们会羡慕嫉妒?”

  周飏很自负的扬了扬下巴“有我周飏的优良血统,还能差到哪里去?再加上来自于你这个做娘亲的未来式教育,那绝对是人中龙凤。”

  “瞧把你美的。”陆黎诗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不过想到一双儿女,她还是很骄傲的,可又想到做人儿女的,笑容不JIN收了起来“我还是先带着宝儿贝儿回家一趟吧。”

  “好…需要我陪你么?”周飏本来想直接说陪她回去的,后觉得应该尊重她自己的意愿,顺便给她时间向孩子们解释他这个爹的存在,也就改成询问了。

  陆黎诗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明天…不,我后天再带着宝儿贝儿见你,我有一些替宝儿和贝儿写的成长手札,就放在那个食盒的底部,这两天你看看吧。”

  “好,我知道了。”周飏很感激她的体贴,又深吻了她一记,才起身替她穿衣服,然后送她出去。

  虽然他想给孩子们多一些时间,可何尝不是在给自己争取时间?他不是不渴望见到孩子们,只是自孩子们出生至今,他都没有出现过一次,也从未尽到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他担心孩子们不肯认他,也担心因为自己对孩子们的不了解,而无法同他们亲近。

  还好,还好她早就替他准备好了宝儿贝儿的成长手札,呵,这样的女子,如何不值得他等?又如何不值得他深爱?

  小半天之后,万荣居的大门口。

  “请问有人在吗?”

  “这位姨姨好,请问姨姨要找谁?”听到有人唤门,一个小丫头蹭蹭蹭的跑过来开门,开门后看到一个很貌美妇人牵着两个同样貌美的弟弟妹妹,不由睁大眼睛问道。

  这美妇人不是别人,正是陆黎诗,而貌美的弟弟妹妹自然是宝儿贝儿。

  陆黎诗笑着拍了拍她的头“你好呀,我没见过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丫头甜甜的笑了笑“我叫思黎,姨姨是来找我阿公的吗?”

  陆黎诗听到她这么说,又笑着点点头“对呀,姨姨就是来找你阿公的,你阿公在家吗?”

  她记得托卓哥哥说信儿生了两个女儿,大女儿叫思黎,小女儿叫念黎,那眼前的这个小家伙,就是信儿的大女儿了。

  “思黎,是谁来了呀…”似见女儿半天不进来,信儿便跟着出来了,可一出来看就看站在门外的那个女子,先是一惊,后是一喜,接着两行清泪就滑落了下来“小…小姐,您可算是…”

  陆黎诗上前拥住她“信儿,好久不见,我回来了。”

  她这一抱,信儿哭得更凶,完全刹不住车。

  陆黎诗很是无奈的拍了拍她的肩“好了好了,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个样子?也不怕你外甥、外甥女笑话!”

  听到这话,信儿愣了个神,也是这个时候才注意到门外还站着两个可爱漂亮的小家伙,但还是慢半拍的说道:“咦,这两个是…”

  “都说是你外甥外甥女了。”陆黎诗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后转身向两个小家伙招招手“宝儿贝儿快来,叫姨姨。”

  “宝儿见过姨姨,姨姨万福。”

  “姨姨好,我叫贝儿,姨姨抱!”

  两个小家伙用自己的方式同信儿问好。

  信儿又是一愣,等从他们的五官中找到四成陆黎诗的影子,这才完全相信她说的话是真的,便赶忙欢喜的把贝儿抱了起来“原来你叫贝儿呀,长得真漂亮,跟你娘亲一样漂亮呢!还有宝儿也是,真乖!”

  “妹妹,哪有一见到姨姨就要抱的?小心着姨姨肚子里的弟弟了,快下来!”这话是宝儿说的,宝儿眼尖,一眼就看到这个姨姨是有身子的。

  贝儿闻言心下一慌“啊,姨姨对不起,贝儿没注意,姨姨快让贝儿下来!”

  信儿听着这俩小家伙一人一句,是越听越欢喜,无不赞叹陆黎诗养了一双好儿女,她倒是真想多抱一会贝儿,可自身条件不允许,就依言放下了她。

  “小姐,宝儿贝儿的爹是谁?”趁着孩子们不注意,信儿悄悄问向陆黎诗。

  这话让陆黎诗明显一怔“你都不知道,怎么还那么欢喜他俩?”

  信儿摊手“我管那么多,只要是您的不就好了?再说了,他俩是很招人喜欢啊!”陆黎诗扶额“宝儿贝儿是龙凤胎,到十月就八岁了。”

  信儿算算时间,算算岁数,再一分析,不由惊讶道:“是…是他的?”

  陆黎诗点点头“嗯,好了,咱们一定要站在外头说话么?阿爹可在?”

  “嗯?哦对,进去说,进去说,来,宝儿贝儿,姨姨带你们去见阿公可好?”信儿尚在震惊中,听到这话才醒神,然后一手牵一个往里走。

  陆黎诗浅浅一笑,继而牵着思黎的手跟着进去了。

  “老爷!老爷!您快出来看看,看谁回来啦!”

  刚刚绕过中院,信儿就迫不及待的喊了这么一嗓子。

  在书房里办公的陆逸卓听到这话,微微皱眉,显然是在不信儿总在思黎和念黎面前喊他老爷,很快的放下账本走出去,本想再念叨她一次,结果一出来,他就再也没有办法把目光从信儿稍后方的那个人身上移开了。

  陆黎诗看到明显苍老了许多的陆逸卓,心中一酸,犹豫了片刻,便强笑着牵过宝儿贝儿的手走向他“阿爹,我带着您的外孙、外孙女回来了。宝儿贝儿,快叫阿公。”

  这话一出,陆逸卓才把视线移向两个小家伙,等看清了他们的容貌,眼中快速的闪过一丝异色。

  “宝儿见过阿公,阿公万福。”宝儿规规矩矩的同陆逸卓行礼。

  “阿公,我叫贝儿,贝…贝儿见过阿公,阿公万福。”贝儿想卖乖讨抱,可看到这个阿公的脸很严肃,就没敢过去,只能学着哥哥行礼。

  陆逸卓望着两个小家伙,看到他们的守礼,知道陆黎诗教育的很好,他很欣慰,但一想到他们的那个娘,一种很复杂的感觉顿起心头。

  他嘴巴张合了几次,终是开口道:“宝儿贝儿乖,信儿,孩子们一路过来,应该会累,你带他们进屋歇歇脚,吃点糕点。”

  “好,宝儿贝儿,思黎,走,咱们进屋吃糕点去。”信儿知道这父女俩有话要说,就很识趣的牵着仨孩子离开了。

  宝儿贝儿离开之前有看向陆黎诗,陆黎诗轻轻点头,他们才乖乖的跟着信儿走。

  待到两个小家伙的身影消失不见,陆黎诗才鼓足勇气缓缓走向陆逸卓“阿爹,我…”

  “啪!”谁想她的话才刚开头,陆逸卓就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她的脸上。

  “啪!”紧接着又是一巴掌过去。

  “啪!”…

  一连挨了七个巴掌,一声比一声响,一次比一次重,陆黎诗始终不闪不躲,也不啃声,就那么安静的由着陆逸卓打。

  “知道我为何打你么?”七个巴掌打完,陆逸卓将手背到身后,凝视着她,也许他知道,也许他不知道,他那只藏在身后的手在不住的发抖。

  陆黎诗没有抬头,没有去在意脸是不是已经肿成包子了,也没有去擦嘴角溢出的血,低声答道:“我知道,我知道阿爹很生气,一巴掌代表一年,您气了我七年。”

  “我气你什么?”陆逸卓又问。

  陆黎诗答:“阿爹气我太任,气我不该就那么一声不响的离开,气我…那么久才回来。”

  “还有呢?”陆逸卓再问。

  陆黎诗缓缓抬起头来,用一种迷茫的眼神望着他,显然这次她不是太明白。

  陆逸卓看到她那张被自己打成那样的脸,闭了闭眼,再睁开“那天我跟你说的话,你没听到么?我说我已经失去那个女儿了,不能再失去你了,你没听到么?”

  “我…听到了。”陆黎诗目光一闪,微微皱眉,后再度无力的低垂下头。

  “既然听到了,还是要离开,这就是你的回答是吗?你到底把我们这一家子人当什么了?你对信儿好,对你陆叔陆婶好,对小虎子小一鸣好,对李易好,对我好,对山庄的人都好,等大家对你有了感情,你就拍拍PI股走人,这样很有趣是吗?”

  “你说你任?不,我觉得你不是任,你是自私,你无的利用了大家对你的信任,又更加无的践踏了大家对你的感情!你觉得只要你一个人离开了,对我们就是最好的选择,这样我们都会安全,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自以为是,对我们来说公平吗?”

  “什么叫一家人?什么又叫朋友?家人和朋友是你一旦出了事,就把你扔到一边,然后不闻不问的么?你担心我们的安危,难道我们就不担心你么?何为同生共死,何为不离不弃,你教别人很会教,那你自己呢,只会说,不会做?我且问你,在你离开的这七年零八个月当中,可有一天后悔过?可有一天愧疚过?可有一天…想过要回来?”

  许对她积怨已久,陆逸卓完全不给CHA话的她机会,自顾自的说着,自顾自的骂着,似要把这么些年的愤怒和失望都吐个干干净净。

  他的每一句话都让她羞愧难当,但却是他最后那个问题,让她终是接近崩溃的跪了下去“阿爹,我…我以为我能很潇洒的离开,我以为我到哪里都能自力更生,然而,其实过去的那七年多时间,特别是当贝儿生下来的时候,差点以为要永远的失去她了,我真的没有一天不自责,没有一天能睡得踏实,也没有一天没想过要回来,可是我不敢,不,应该说我没脸回来见您和大家,我…阿爹,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您能原谅我么?”

  这是她的心里话,对谁都没有说过的心里话,在斡亦剌的那几年,虽然一直很忙,赚钱辛苦,养宝儿贝儿辛苦,但她脸上始终挂着笑容,也是直到现在,在阿爹的面前,她再也伪装不起来了。

  “好了好了,知道错就好了,知道错就不晚,快起来吧!”这话是不知道几时出现的白怜蕊说的,她说着就弯扶陆黎诗起来。

  陆黎诗望着她那挂着泪水的笑颜,心里更难受,更觉得愧对于大家。

  “是啊小姐,您快起来吧!”

  听到陆宿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陆黎诗随之望去,这一望才发现陆宿家的,陆宿,阿忠,司徒,李易,蕊娘,小虎子,小一鸣,还有一个没见过的小丫头,想来应该是念黎了,还有丽娘,木玲,史亮,大家都来了,再旁边,就是信儿牵着宝儿贝儿,思黎…

  望着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看到他们脸上真诚的微笑和喜悦,陆黎诗泪面,想到什么,又望向陆逸卓。

  贝儿很机灵,她一挣脱开信儿手,就冲过来抱住陆逸卓的大TUI“阿公,您就原谅娘吧,娘以后会乖的,会听阿公的话的!贝儿也会乖,也会听阿公的话!”

  陆逸卓低头看着这个还不及他高的小丫头,又看了看陆黎诗,默默叹气,最后抱起贝儿对着陆黎诗道:“罢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所谓的大团圆结局,无外乎就这是这样吧?但是…这还没完!

  一个月后,万荣居,陆黎诗的闺房内。

  “小姐,您的喜服终于赶完了,时间不多了,新郎官马上就要到了,快,赶紧的换上!”信儿人还没出现,声音就先飘了进来。

  对此,陆黎诗同在屋里替她梳妆的白怜蕊相视一笑。缓缓起身,准备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喜服需要他们花一个月的时间来制作,还夸张到直到婚礼当天才完工。

  “这是…”结果当陆黎诗一看到那喜服的真容,惊的她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巴。

  信儿很是满意她这表情,不由得意道:“怎么样,惊喜吧?”

  白怜蕊知道她还没有回过神来,便笑着挽着她的手解释道:“阿黎,你还记得在信儿成亲时,你给我们形容过你那个年代的婚礼的事么?我记得你也曾形容过婚纱的样子,于是我们就决定试着做一件送给你,如何,可还像?”

  听到这话,陆黎诗真真喜极而泣,继而用力的点点头“像的!简直是一模一样呢!”

  婚纱,她以为她这辈子都没办法穿上了,谁想…呵,这真的是她收到的最好的新婚贺礼!

  白怜蕊拿帕子替她拭了拭泪,接着笑道:“瞧你,大喜之,可不能这样哦!说到这婚纱吧,当然不只是我们几个的,蕊娘,丽娘,木大夫她们都有参与不说,还有上面的这些珍珠,小宝石,男人们也都有帮忙哟,所以这件婚纱,可以说是承载着我们每一个人的祝福在里面呢,你一定不准不幸福!”

  陆黎诗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听到这话就又哭了起来“娘…您不要老让我哭好不好,妆哭花了怎么办?”

  白怜蕊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好了好了,说正经的,你看看这婚纱,真的可行么?会否差点什么?”

  陆黎诗依言细看了会,想了半天,才略带遗憾道:“唔,婚纱很好,就是还差一个头纱,若在戴上头纱,就更完美了。”

  “谁说没有?”

  随着她的话音刚落,就见陆逸卓捧着一个多层的,顶部还绣着珍珠的头纱走了进来。

  “阿爹…你们…”看到那头纱,陆黎诗又是一惊,惊喜过后,意识到这是他们窜通好的,可想而知,她第三次落下了幸福的泪水。

  陆逸卓微微一笑“好了阿黎,快坐下,阿爹帮你戴上头纱。”

  陆黎诗缓缓点头“好。”

  戴好头纱,换上婚纱,补好妆,新郎官周飏似掐算好时间一般的出现在陆黎诗的闺房门口,小姐妹心满意足的收到一大笔的彩头,然后毫不客气的把她推了出去。

  他,坐在马背上,低头看着美丽妖娆的她。

  她,站在空地上,抬头看着英帅气的他。

  彼此深情相望良久,似这个天地间只有彼此眼中的二人。

  他,缓缓的向她伸出一只手。

  她,把自己的手缓缓送向他。

  他用力一拉,她转瞬坐落在他的身前,白纱随之飞舞,给这副唯美的画面增填了些许浪漫。

  再次近距离的深情相望。

  他,终于娶到她了,真好!

  她,终于嫁给他了,真好!

  ——全书完——

  ------题外话------

  我!终于!写!完了!

  好了,咆哮完了,谢谢所有一直在追这个文的朋友,你们辛苦了~O(∩_∩)O~

  接下来,应该还有一个番外,内容如此

  1。周飏和陆黎诗的婚后生活,

  2。王智谋的去向。

  3。白家的结局。

  4。为什么这本书叫第一女皇商。

  5。看着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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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女皇商无弹窗全文阅读与第一女皇商最新章节均由阿菊小说网用户(爱吃肉的森森)上传呈现.《第一女皇商》情节扣人心弦,是一本情节与文笔俱佳的重生小说.如发现第一女皇商最新章节未及时更新,请联系我们!